虽然他来这里并没有要杀人的打算，可听着楚意宁的话，慕容寒心底莫名有些触动。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着急的楚意宁，突然开口问道：
“我是上过战场的人，以后可能还是要回到战场，在生死之间游走的人，何惧一死？”
楚意宁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由于身高的差距，她费劲地踮起脚。
“不许你胡说！你必须得活着！”
慕容寒心底再次一颤，仿佛有石子冲破阻碍砸了进去，心底从来沉静的深潭泛起圈圈涟漪。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开口道：
“楚意宁，你不是与我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如今寒王难以翻身，你何必还要在我身上费功夫？”
“况且，如今你也有了贺朝做靠山，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在乎我的死活？就算我死了，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
楚意宁睁大了眼睛。
这话落下来，从她耳中落下，砸进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这么沉重！
是啊！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在乎他的死活？
楚意宁噎了一下。
心底仿佛有什么要冲破出来。
胸口不住起伏，楚意宁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抓住了眼前男人的衣襟，冲他喊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乎你的死活！但我不想看到你死！”
啪嗒——
慕容寒刚要伸手，一滴温热的液体就落在了他的手背。
楚意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掉了眼泪！
她仓促地推开眼前的男人，转身说道：
“看什么看！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慕容寒看着手背的泪珠，温热的泪珠很快泛凉，但却像是一团火灼烧到了他的心底。
这女人骨子里犟得很，别说是掉眼泪了，连服软都少有。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楚意宁在他面前掉眼泪。
这滴泪让他冰冷的心软了下来，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别、别哭了，是我说错了话，我只是想说战场刀剑无眼，任何人上战场都会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当年我亦是如此。”
就算他是皇室子弟，当年被先帝忌惮而调去边关时，多次遇到明枪暗箭，致命伤也有好几处。
可他语气软下来，却看到眼前楚意宁背对着他，肩膀颤了颤。
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慕容寒彻底无措了。
“你……你怎么了？”
楚意宁带着哭腔，怒声回怼道：
“眼睛进了沙子而已！这破荒郊野岭哪来这么多的沙子！再说了！我的事要你管！”
慕容寒看着眼前情绪崩盘的女人，彻底没了主意，拧眉说道：
“那你如何才能解气？想要什么东西？我立刻让人寻来！”
楚意宁带着哭腔骂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女人？”
慕容寒眉头紧锁。
他第一次觉得面对女人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复杂！
“那便算了……”
楚意宁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即扭头就走。
“楚意宁……”
慕容寒刚要追，这时候临五落在了他身后。
“主子！平阳公主送了信来！”
慕容寒看了眼，脸色微变。
“是万藏山庄的事有了线索，抓住了一个活口！”
临五脸色一凝。
“那主子可要亲自去审？”
看了眼楚意宁的背影，慕容寒迟疑了片刻，吩咐道：
“让人保护他们安全回到宁安阁。”
临五点头。
“主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这时候，擦干眼泪的楚意宁发现身后追她的男人突然就没了踪影。
楚意宁一怔。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脸色彻底暗了下来。
楚意宁咬牙自言自语地骂道：
“临五！你这个大直男！你等着！本小姐就不信了！还收服不了一个你！”
这时候，等了许久的阿晋都快急得不行了，看到自家小姐的身影，他立刻冲了过去。
“小姐！你回来了！你有没有受伤？”
楚意宁摇摇头。
“你家小姐哪里那么容易受伤？”
临五却皱起眉头，紧张担心地问道：
“小姐，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被伤到了？怎么有点红肿？”
楚意宁这才意识到刚刚的眼睛还没恢复，她立刻掩饰地扭开脸。
“没什么，是这荒郊野外虫子多，应该是被虫子叮到了。”
临五这才放心。
“小姐，那我们快回城吧，一会儿让人去药店买点消肿的药膏来。”
楚意宁咳了一声，连忙说道：
“不必了，应该没多久就能好。”
要是闹得人尽皆知，她这张脸还往哪里搁？
马车上，一脸憔悴苍白的阿源已经睡着了，楚意宁安静地守在他旁边，为他擦去了脸上的泥污还有擦伤的血迹。
看着这张脸，她越看越觉得和临五有三分相似。
要不是年纪对不上，她真要怀疑临五在外有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