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沈愚走了
沈舟野说完这句话，垂眼盯着沈愚搭在自己掌心的手。
他知道爸爸爱自己。
他在求他。
父子连心，爸爸想必是不忍心自己下半辈子要么活在求而不得里，要么活在失约的愧疚里。
爸爸会原谅自己。
沈愚在呼吸面罩下重重的叹息，指尖勉强抬起，落在儿子的掌心，似乎是想要写什么。
沈舟野屏住了呼吸。
枯瘦的指尖缓慢移动——横、横、竖、撇折...最后是重重一点。
那是个【去】。
沈舟野想，去什么？
爸爸是对自己失望了，想让自己离开吗？
他没等来第二个字。
沈愚的指尖一顿，整只手忽然失去了力气，垂落在儿子掌心里。
紧接着，心电监护仪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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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愚被蒙着白布从抢救室推出来的时候，沈舟野还是懵的。
极度的不真实感。
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失去父亲，也知道这个恶化的过快的病留给他们父子间的时间不多了。
但他没想到这么快。
沈愚就这样走了，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完。
沈辞站在沈愚病床前，颤抖着手掀开白布，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看清白布下那张脸的一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痛苦声，和听着就催人心肝的“爸”。
他扑在沈愚的遗体上，大颗大颗泪水从这段时间劳心劳力而憔悴的面容上滚滚如下。
沈舟野静静看着这一幕，好像在欣赏一幕荒诞剧。
他忽然笑出了声。
所有人都在垂泪，他这个儿子笑出了声。
无数道谴责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沈舟野笑出了泪，指着沈辞的手，“大哥，你就头晕输个生理盐水，怎么还给自己弄了个留置针？医疗剧都不带这么不严谨的，太搞笑了。”
沈辞从善如流的一把扯了本就是装模作样的留置针，滴下来的血给他现在扮演的角色平添了几分悲情的味道，他指着沈舟野，“我在这里照顾了这么久，爸都好好的没出事，怎么你一来，和爸说了几句话，爸就这么没了？！是不是你活活气死了爸！”
沈辞知道沈愚没救过来的时候，不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甚至心想沈愚一辈子算是做了一件彻底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那就是没死在自己的照顾下，刚刚好好死在和沈舟野独处的这段时间里。
自己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沈舟野看着大哥就算憔悴到了极致，依然不失儒雅的面容，说，“大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沈辞冲上去抓住沈舟野的肩膀，死命摇晃，“就是你！我在隔壁都听到了你和爸大声嚷嚷！你明知道爸不能说话！你明知道他不能生气！为什么你要这样，就算爸说了遗产我们兄弟平分，你怨恨我抢了你的那一部分，你也不该把爸活生生气死！”
沈舟野又笑了。
他觉得出戏。
他把沈辞推开，“大哥，你的演技实在是用力过猛。但是不得不说，你现在把遗产的事情说出来，确实是点睛之笔，就是有点司马昭之心了。”
他说完，走到沈愚的病床前，把白布仔细改好，推着父亲朝太平间去。
他说，“大哥，要是把一切都给你就能让父亲回来的话，我什么都无所谓，你可以把我的每一分钱都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