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廷煜双腿一软,跪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他的脑海中一幕幕闪过了自从沈南星女子身份暴露之后,他待她的种种不耐。

大婚之夜让她独守空房,为了另一个女人将她抛在身后,他还企图骗取她的嫁妆,还......

还与旁人合谋,设计取她性命!

谢廷煜面色惨白,浑身发冷。

星儿......那是他的命啊!

他怎会做出这些事情?

微微低头,当余光瞟到自己胸口一个个暧昧红痕时,立时便想起了他方才与另一个女子颠鸾倒凤的情景......

他浑身颤抖起来。

星儿连他与旁的女子多说两句话都会生气不理他,如今他竟与旁的女子......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也定然不会再要他了......

不,不止如此。

这些年他还与她最讨厌的庶妹成日厮混在一起......

他的眼中渗出血泪,他怎么可以这般下贱!

又骤然想起自己亲手写了和离书给她,一时间气血上涌,喉头腥甜,哇的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鲜血撒在了青石板上,在莹莹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沈知意匆匆赶来。

靖王府这段时日因为缺银子,原来的丫鬟婆子小厮被遣散了大半,是以她并不知道谢廷煜在来心兰苑的途中改道去了海棠苑。

直到夜色渐深,她还没等到人,差人去门房问了,才知道谢廷煜中午时分就回来了。

她便亲自满府找人,最后才去了海棠苑的方向。

这是她打死也不愿相信他会去的地方。

他明明说过,将这画舫女子带回来,只是因为他在中了药神志不清时要了她的身子,便只能将人带回府里做个姨娘。

便是带回来,也只是个摆设而已,他不会再碰她。

可如今府里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就剩下海棠苑......

沈知意面色难看,提着一口气大步匆匆朝着海棠苑走去。

可未曾想,还未走近海棠苑,半途远远的,她就看到她的煜哥哥跪在花园里的石板路上。

身形摇摇欲坠,面前还有一滩血。

“煜哥哥!”

她面色剧变,提起裙角就要冲过去。

可还未到近前,她就被一道女子手臂挡住了去路。

沈知意一看是那个低贱的画舫女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让开!”

那女子却一点儿未让,她勾唇笑道:“那可是我夫君,让你过去做什么?”

沈知意瞪大了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就是个下贱的画舫侍女而已,你也配!”

说着一巴掌甩了过去,却被轻易握住了手臂。

陈梦轻松将她的手臂甩开,嗤笑一声:“那又如何?至少我如今是夫君正经的姨娘......”

“而你呢?”陈梦柳眉一挑:“你充其量只能算个外室,无名无分赖在王府里住着,真不要脸!”

“我没赶你走,都是我仁慈!”

“你......”沈知意气得眼眶发红。

她想说煜哥哥很快就会娶她做靖王妃。

可如今沈南星打了胜场,即将班师回朝。就算明知沈南星一回来就会将和离书拿到官府盖章,可现在沈南星名义上还是靖王妃。

若她今日说了这种话,一旦被传出去,后果恐怕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于是她话音一转,恨恨道:“你给我等着!”

然后抬脚就要往谢廷煜那边冲。

却再次被挡住。

沈知意心知闯不过去,急得要命:“你没看到他都吐血了吗?请大夫啊!”

陈梦愣住了。

她方才看到谢廷煜冲出去,便急忙也穿上衣裳跟了出来,自然是看到他吐血了。

只是他的模样好可怕,她便不敢过去。

这会看到沈知意过来,她本能的不想让沈知意靠近,便将她拦下了。

倒是忘了该先给王爷请大夫。

于是她看向一旁候着的两个丫鬟:“青枝,去请个大夫到海棠苑来。”

“是,姨娘!”左侧的丫鬟领命,快步离去。

她又道:“玉枝,随我将王爷扶回屋里。”

陈梦吩咐完,便带着剩下的那个丫鬟朝谢廷煜走去。

谢廷煜不知何时已经晕倒在地上,陈梦自然便不怕了。

沈知意咬着唇,眼中的嫉恨几乎就要溢出来。

如今王府已经这般艰难,便是她都已经没了丫鬟伺候,凭什么这个下贱的画舫女竟还有两个丫鬟?

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跟在两人身后也朝着谢廷煜过去了。

只见谢廷煜面色惨白,眼睛紧紧闭着,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沈知意的眼泪刷的就流了出来,她冲上去:“煜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可才刚靠近,就被陈梦一脚踹开了。

陈梦和玉枝两人将谢廷煜搀着就朝海棠苑走去。

沈知意此刻心里惦记着谢廷煜的伤,顾不得身上被踹疼了,爬起来就快步跟上。

玉枝余光看到身后跟着的身影,小声道:“姨娘,她跟上来了。要不要奴婢去把她赶走?”

陈梦唇角微勾:“随她去吧!”

沈知意一路跟到了海棠苑的厢房。

她一眼就看到了凌乱的床榻,还有空气中熟悉的欢爱后的气味,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这里不久前才发生了什么。

甚至气味之浓郁,定是不止一次......

又想到门房说煜哥哥中午就回府了,沈知意方才收起的眼泪立刻又涌出了。

她颤抖着嘴唇,连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喊出一句:“煜哥哥......”

便泣不成声了。

刚被安置在床上的男人昏睡着,自是不会回应她。

陈梦细心的帮男人掖好被角,本想站起,余光瞟到沈知意在门口哭得梨花带雨,干脆又俯身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

才直起身子看向她:“沈小姐这是怎么了?我夫君又没死,你哭什么?”

她将外衫脱去,只剩下一件紧身的衣裙,只能堪堪遮住关键部位,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上面布满了交错的红痕。

她微笑着来到沈知意面前:“沈小姐该不会是,见不得我夫君与我云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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