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放下燕窝,起身到一旁的妆匣里取出一张地契,放到沈多芙的手里,继续说:“你爹在的时候,你一直闹着你爹,想开家酒楼,你爹给你买了,本想给你当嫁妆,只是还没弄好,人就走了。”
沈多芙垂眼看着地契:“我都忘了,我以前最想做的事,就是开一家酒楼,请个说书先生,天天有八卦故事听。”
孟氏没有听出来沈多芙话语中的落寞,叹息道:“掌家权交出去,你就闲了,开家酒楼找点事做,别让自己闲着!”
别总盯着夫君的后院。
最后一句话,孟氏犹豫了下,没有说出口。
沈多芙爱孟景程时,醋意可大得很,孟景程上街买个东西,跟铺子里的小姑娘多说两句,她都要气上好几天。
早些年,孟景程被她闹的,身边除了她,连只母蚊子都见不着。
孟景程他们都拿捏不了,更何况是许羡,为人妻,总有一日,要学会大度,否则苦的是自己。
入夜。
新房内亮着灯,沈多芙意外的发现许羡竟然没有出门,他换了宽松的里衣,斜卧在床侧,正低头看着书。
“不是怕夜里会起乱子吗?你怎么没去府衙?”沈多芙走近了才发现,他手中握着的书名叫《我爱你,你却爱着一条狗》。
沈多芙暗自咋舌。
这都是上哪里买的书?
他饱读诗书到了这种地步吗?
“这都几点了,要我晚上不睡觉,不如叫我直接去死!”许羡头也没抬,冷哼一声,“反正在你眼里,我本就是为了一已私欲,枉顾他人性命之人!”
“那多少得跟之前一样,装一下!你这样有点过份了!”
沈多芙的话回的很快,许羡压了一下午的火气,噌的一下又烧起来,他重重的将书扔到床头的矮几上,侧躺下背对着她,不说话。
沈多芙熄了灯,独自躺在暖阁的榻上,思来想去睡不着。
抱了一下,就让许羡心动了?
男人心动,都这么快的吗?
和书名对号入座,许羡爱萧若晴,萧若晴却爱着孟景程那条狗?
“回床上睡!”
突然,黑暗之中,有人站在她身侧,低低下了一道命令。
沈多芙心尖一跳,默默把薄被拉过来遮盖住身子,她知道这是无用功,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这样做。
“我今晚想在这睡。”
“我的床,不是你想睡就睡,想不睡就不睡的!”许羡本来是打算好好跟沈多芙说话,但她一副将他当成流氓一样防备的样子,登时火大,收都收不住。
这个女人,就是有本事三言两语让他情绪起伏不定。
“那是我的床。”沈多芙纠正道。
许羡忍无可忍,当下决定不要与她啰嗦,弯腰想将她抱回床上去。
“许羡!”沈多芙轻声喊叫,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她主要怕他左手使不上力,把她抱摔了。
月光皎洁,透过轻薄的窗纸,铺洒在暖阁的榻上。
两人咫尺之遥,四目相对之际,因她主动搂他,像是一场不言而喻的邀约。
深夜,总有一股躁动很磨人,他再一次吻住了她。
与她亲吻,就像一片布满迷障的沼泽,明知危险却仍然引人不断沦陷,难以自拔。
“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这样!”
她低低的说话声,让他立刻从意乱情迷中抽身,他俯视身下的女人。
衣裳半褪,眼底没有一丝情意,甚至有些厌恶。
她没有实际性的反抗,但浑身上下僵硬,甚至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他的亲近。
“为什么?”他觉得难堪,但还是耐心的问,“因为你觉得我并非善类?不是良人?”
“我无心情爱。”
“……”
无心情爱?谁有心情爱?
这个理由,真是让许羡大受打击。
同孟景程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全城都知道她喜欢孟景程,同他就是无心情爱?
真是好的很!
“男欢女爱,各取所需!爱不爱的,谁稀罕?你说到底,还是因为心里有孟景程!”
“随便你怎么想!”沈多芙无意与他多做争辩。
前世她一无反顾的冲劲,为爱拼到一败涂地,最终还是灰溜溜逃回西塘,她以为她可以将沈家做大做强,只可惜父亲白手起家辛苦一生攒下来的家财,最后全毁在了她手中。
毁在了许太傅手中。
她恨孟景程,同样也不喜欢许羡。
“我与你并非同路人。”沈多芙不由自主的红了眼,愤恨的又补了一句。
见许羡与萧若晴从城楼走下时,当真是般配极了,都是同一路货色。
那时,她便扪心自问,这些时日朝夕相处,她对许羡究竟有没有爱意?
答案是没有。
谁会对上辈子的死对头生情?
无情亦无利,只因他一时兴起的欲望,因为他施舍的一颗救命良药,她便要委身于他。
她不愿意,但又抗拒不得,心里觉得委屈。
“不得不说,你看人很准!我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所以沈多芙,你现在还能活着,是因为你是我的妻!你认命吧!我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我!我们是夫妻,你说我在自己妻子面前,还要装什么圣人?即便不同路,你也得跟我走!”
说完,他埋首在她颈窝处狠狠嘬了一口,亲吻像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肩头,胸口,一路往下,急切且凶狠。
吻得人又痛又麻。
沈多芙心想,男人都一样,她真是高看了许羡,他连她都吃得这么猴急,怎么抵挡得了萧若晴的美人计?
她原以为是他勾搭了萧若晴,现在看来,萧若晴主动勾搭许羡的可能更大。
勾勾手指头,就是裙下之臣了。
随着一记尖锐的哨声响起,西塘霎时闹腾起来。
许羡立时僵住。
沈多芙提醒道:“是城楼的哨兵,城外有军情!”
话未说完,许羡已经起身更衣,随意套了一件降紫色外衫。
“速去更衣,随我一同去。”
“为什么?”沈多芙不能理解,这么危险的时候,带着她做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你去你就要去!”三言两语间,许羡已经穿戴好,回身见沈多芙衣襟凌乱的坐着不动,他眸光一黯,伸手抚摸着她的耳垂,哑声问,“拖拖拉拉的,难道想为夫替你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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