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马周的话,李秋仍然是没有丝毫反应的。
继续遥望着眼前的夜空。
就仿佛是压根没有听到身后马周所说的话一样。
可也就在马周心中叹息,不知道该继续怎样劝说为好之时。
只见到点点光亮出现在了远方夜空的尽头。
随之就是马匹快速奔跑着的马匹的声音。
渐渐的,点点光亮汇聚,马匹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近。
而此时此刻,城墙下方的芙蓉园的家将们,侍卫们。
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外面的大门打开,等候着疾驰在夜空下的远方来客。
这时候,马周的眼神中,已经渐渐泛起惊喜,难以置信的神色。
聪明如他,大致也已经猜出。
这群人的来历。
果不其然,在一炷香过后。
这群人终于进入到芙蓉园之内。
均是清一色的幽州军精锐。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披挂上阵。
清一色布衣。
甚至是连长矛和陌刀都没有配备。
而在他们的背后和马匹之上,均是携带着稻米。
这第一批队伍,就有千人之多。
而且在他们之后,还有着更多的马匹而来。
也直到这时,李秋才渐渐的回过身看向马周。
“这一次,大概有几万匹马过来。”
“我们的粮草足以补齐调用的军粮和维持长安城所需十天之量。”
听到此,马周也是长松一口气。
“王爷,以我的估算。”
“可能用不上十天。”
“咱们从幽州出发运送粮食的大队车辆,就能抵达长安城。”
“到那时,长安城的米价就是斗米十文,都压的下来!”
这时候,李秋微微的摇摇头。
“之前我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受了这么多的忍耐。”
“又看了这群粮商们这么久的拙劣表演。”
“若是这样就结束岂不是太过无趣?”
“这件事你回头安排一下。”
“待运粮的大规模车队临近长安时,让他们在城东五十里的军事要地驻扎下来。”
“注意隐蔽,隐匿行踪。”
……
随着又一批粮食的到来和补充。
长安城内的粮价和供需,再一次稳定下来。
这种迹象,自然是这群粮商们,不愿意见到的。
从最开始李秋下令打压粮价开始,至今也有二十多天的时间过去。
这群粮商以斗米百文的价格大批量的采买,进货。
同时又一直关门惜售。
其中的一些小型规模的粮商已经到了粮食满仓的地步。
家家户户押进去的银钱,也都是一个巨额数目。
而且,看样子,这种现象还在不断的加剧中。
这时候,看着粮商的集体里出现了异样的情绪和声音。
一直处于核心的李员外几人,也开始分头游说。
给众人打气,灌输信心。
说只要坚持住,胜利就在眼前。
那北平王和芙蓉园,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同时,他们这些资本雄厚的大型粮商,也开始加大了采买粮食的力度。
一方面是做出榜样,减轻其他人的压力。
另一方面,也是他们真的是确信。
连军队所需粮食都开始调用的芙蓉园,绝对再也撑不了多久。
富贵险中求。
他们斗米百文买进,然后再三四百文卖出。
这三四倍的利润,足以让他们冒这个险。
就这样,在六七天后。
接到了李秋的紧急命令,从幽州方面来的第一批大队粮食,终于抵达了李秋要求的指定位置。
同时在夜间,就有第一批粮车进驻到芙蓉园之内。
直接就将剩余的亏欠太仓的军粮给弥补上。
这次临时征用军粮的风险,也彻底渡了过去。
但是在表面上,仍是看不出什么迹象。
一切都在照旧。
芙蓉园与众多粮商在商业领域的暗中较量和角力仍在继续。
只不过,在几天之后,这种平衡的场景终于开始破裂。
那些几乎抽空了所有现金流,几乎爆仓了的小型粮商们,终于忍受不住。
重新开门营业,以同样斗米百文的价格,开始卖米。
他们如此一来,李员外等巨型粮商自然是不干了。
带着众人纷纷上门游说。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人家只一句话。
这种事情,他们顶不住了。
要么你们就行行好,把我们家的米都收走。
那怕是以斗米95文的价格也行。
要么,你们就别管我。
只可惜,纵使是李员外等大户。
如今也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同样的粮仓爆仓,现金流被抽空。
甚至是有的人家,已经变卖房契,地契,换取现金流。
继续收购芙蓉园售出的粮食,或是新建额外的仓库。
当有了这样一丝裂痕之后,他们组建起来并不牢固的统一防线,也渐渐开始出现了裂痕。
几天之后,一些中型的粮商,也已经开始重新营业,以百文的价格重新卖粮。
而这时,一个地震一般的消息从户部方面传出。
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就是芙蓉园已经补齐了之前调用的太仓中的军粮。
这一记重击,可谓是敲醒了所有人。
很明显,眼前的真相与他们所预期的大相径庭。
差的太远。
人家芙蓉园,已经还上了太仓中的粮食不说。
而且市面上的粮食供应,简直是稳如磐石。
这就足以说明,人家的危机已经过去。
已经从他地调运来了足够多的粮食,准备同这群粮商们死磕。
那芙蓉园,是何等体量,何等影响力?
他们区区粮商,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几乎是第二天一大早。
所有的粮商都清一色的,开门卖粮。
并且因为急切,都打出了斗米九十五文,甚至是九十文的优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