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宿和风的奶奶气的病发那天,杨洋洋目睹着护士将她抬进医院时,他下意识的跟到病房,却又无声无息的很快仓惶的跑回家。
他惶恐不安的躲进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想,这不关他的事,他没做任何事,他只是将事实摊开,一切都应与他无关。
再说,老人只是气昏了过去,能出什么事,还能死吗?
他家还算小有资产,大不了赔点钱。
他自我安慰般的想,压着心底的些许愧疚和慌张照常的去上课。
他慌张焦虑却又期待的想宿和风同他对峙,最好能和他打一顿,他想,到时候他一定不还手。
然而事情向最坏的结果发展而去。
杨洋洋突然从老师口中的得知,宿和风请假了,他奶奶手术没成功,因病去世。
那一刻,巨大的惊惶让杨洋洋脸色煞白。
愧疚不安、悔恨害怕,心乱糟糟的。
他不敢去参加老人家的葬礼,只远远看了一眼。
再后来,他甚至听见别人提宿和风都惶恐不安。
幸好宿和风请假了半个月,否则杨洋洋可能也会请假躲起来。
但,某一天,下了暴雨,路上行人匆匆。
杨洋洋撑着伞回家,却突然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有人一拳狠狠打向他肚子,打他的人还带了指虎,他痛的脸色一下惨白,雨伞从他手上掉下,伞朝上,接着倾盆的雨水。
暴雨啪嗒啪嗒的向下落,一下将杨洋洋打的狼狈。
他蜷缩着身体抬头,眼里带着雨水,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到了眼前面色冷漠的女人。
皮衣长裤,带着黑色的指虎,不同于惯常带着笑意示众的模样,她此刻像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白茶半句废话都没说,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她的力气很大,又像是发泄什么一样,一下将杨洋洋打的倒在地上。
地上的积水飞溅,杨洋洋沉闷的痛呼出声。
他一见钟情的女人,此刻如他所愿的与他‘亲密接触’。
一拳又一拳,杨洋洋憋着一口气不惨叫出来,只是拳头带着指虎狠狠的揍向他时仍忍不住的发出压抑的痛呼。
将人揍了一顿,揍的鼻青脸肿,白茶暴戾的情绪却丝毫没有消散。
她将人踩在脚下,一只手调了调有些松了的指虎,冷冷的说,“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A市。”
她脸上面无表情,稍弯着腰凑近同他说,“你应该知道我能让你们一家都在这混不下去的。”
她上挑的狐狸眼冷漠,含着肉食性动物的危险,杨洋洋被踩着的身子颤抖,他也分不清是冷的还是别的什么。
他突然说,“是因为宿和风吗?”
他被揍的脸肿的像个猪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语气却含着不甘。
“你们不是包养关系吗?”
白茶浑身被暴雨淋的湿透,所幸她穿了黑色皮衣,雨水打在皮衣上向下滑,滴在杨洋洋的脸上。
白茶不长不短的发被淋湿透了,头发散乱,她又不留情的踢了杨洋洋一脚,听到他闷哼声时才冷漠的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一句冷冷的话响起,
“与你无关。”
杨洋洋看着她的背影却嘲弄的笑了,是啊,从始至终,她从来与他无关。
后来,杨洋洋出国留学,鲜少回来。
……
宿和风搬出了那栋别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常上学兼职。
白茶给的钱他再也没动过。
不算轰轰烈烈,大概也算不得刻骨情深的故事戛然而止,白茶的任务进度好感度也一直停留在八十五。
快穿局将九十以上的好感度称之为灵魂伴侣,一般而言,攻略任务达到这他们就算任务完成。
不过白茶却再也没刻意接触过宿和风。
偌大的城市,不同的阶级,两人竟也从未见过面了。
宿和风按着他从前目标那般考研,顺利考上研究生后,投了家大公司,被录取了,日复一日的工作。
但从前就寡言的青年越发阴郁沉默,他工作能力强,却和任何人都没有私交。
除了供养他的母亲,他竟像是与世界再没联系一般。
宿和风三十五岁的时候,他母亲去世了。
正常的生老病死,死前她枯瘦冰凉的手牵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只叫了句‘小和风’就闭上了眼。
其实,她很少这样亲密叫他,他们母子的关系不咸不淡,只有早已逝去的老人会这样亲密叫他。
宿和风想着,又有一道声音反驳。
不,还有一个人也会亲密的叫他‘小风和’。
风和,风和日丽。
宿和风看向窗外,心里的疲倦和厌烦几乎要溢出来,又是一个阴天。
好累啊。
身体疲乏无力,他却强撑着身子给母亲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
葬礼结束后,祭奠的人散去,他安静的穿着一身黑衣服来到墓地为他死去的两位亲人各自献上一束鲜花。
他坐在地上,水果刀从兜口掉了出来,他没有管,拿出了手机。
他拨出了那串自从初见时就印象深刻的电话号码,安静的听着拨号铃声。
电话很快接通,那人像是也知道这串电话号码是谁的一般,沉默的没有说话。
宿和风连招呼都不打,自顾自的说着,“我有点累,该走了。”
那边依旧沉默。
宿和风却又接着说,“活着好累啊,我不想再轮回了,帮帮我好吗?即使魂飞魄散也可以。”
电话那边终于响起了失了真的声音,“好。”
宿和风扬出一抹笑意,“白茶,来**给我收尸吧,将我的骨灰做你花园里的花肥吧。”
那边沉默很久,宿和风没有挂断电话,固执的等着她的回复。
半晌,白茶又说,“好。”
宿和风轻轻的说,“白茶,我可能不应该爱你的。”
她出现的太晚了,晚了几个轮回。
白茶修长的指握紧手机,指关节发白。
她又听见人轻轻的说,“从前没送过你花,就让我的骨灰做花肥向你献上鲜花吧。”
电话被挂断,与此同时,数年未动过的好感度一下飙升至九十九。
宿和风说,可能不应该爱她的,好感度却在临死前一下将满。
白茶突然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就向外冲。
而墓园这边,宿和风平静的拿着刀不留情的划向自己的脖颈。
鲜红的血飞溅,溅到老人慈祥笑着的黑白照上,宿和风用衣袖擦去飞溅的血珠。
失血越来越多,慈祥笑着的老人照片上的血珠却没擦干净,宿和风固执的强撑着将血珠擦净。
终于擦干净,他才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他意识越来越昏沉的倒下。
瞳孔涣散时,往日记忆走马观灯的在脑海里飞速的过去,一幕幕痛苦的、挣扎的、疲倦的记忆飞速划过,宿和风最后想起了白茶温和柔情的笑。
他安详的闭上眼睛。
等白茶来到时,满地都是鲜红的血,宿和风倒在血泊里,沾着血的水果刀落在旁边,他修长的脖颈几近被他砍断了一半,血肉露出。
白茶抬头,透过模糊的眼中看到又是一个阴沉的天气,又不是风和日丽的日子啊。
……
后来,白茶亲自替宿和风整理遗容时才发现他胸前留下了两个疤痕,而金属环不见了。
很轻易的想到,是他生生扯下扔掉的。
一滴泪快速坠落,落到宿和风左眼眼角的痣上,白茶轻柔的替他擦去,冷静的为他整理遗容。
最后,高大的青年被装进了小小的盒子里,他的骨灰被如愿撒在白茶的花园里。
……
……
白茶跪在审判庭上,有人冷淡的质问她,“白茶,b8369小世界为什么会被封锁。”
白茶不说话。
又有人轻柔的说,“白茶,就算那方世界的世界意识违规,你也不能直接用魂力封锁了世界,这是违反规定的,小世界要运行发展。”
白茶垂着头,“我的一半神力会承担它的运行发展,至于违反规定,我自愿接受惩罚。”
诛神鞭于是狠狠落下,身体皮肉连同灵魂都被鞭挞的颤栗,血肉翻滚,白茶狼狈的倒在地上。
意识里系统在哭的声音让她清醒几分,她又无端的想到了宿和风。
他死后,他的骨灰被她撒在她别墅里的花园里,娇艳的玫瑰盛开时如血般的红,然而很快花就谢了,无论她再怎么精心的养着,娇艳的花朵再也没开过。
意识昏沉之际,白茶想,他可真小气啊,连花也都只送一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