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这边,鱼莲沉默的坐在白茶旁边,圆木桌上她的另一边,戎自珍慢悠悠的饮茶。
鱼莲干巴巴的说,“大师兄他…他没有恶意。”
半晌,她憋出了这个。
空气里骤然响起一声轻笑,鱼莲回头瞪戎自珍。
白茶还有些气,她闷声闷气的说,“我知道,可我讨厌这种自作主张的为我好,专制独裁,商量都不同人好好商量。”
鱼莲忍不住也跟着点头,“确实讨厌。”
戎自珍忍不住看她,眼神带着些你是来干什么的意思。
鱼莲不看他,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架。
可是在听到鱼莲附和她时,白茶又忍不住说,“其实大师兄对我也挺好,只是在这事上有一点点讨人厌。”
鱼莲还没说什么,戎自珍突然轻笑出声,“小师妹应该知道你四师兄会经常喊他废柴吧?”
原本松散轻慢的氛围顿时一滞,空气安静下来。
白茶抿唇,“知道。”
她并不笨,相反,还有些小聪明,直觉这件事会很沉重,聪明的没有追问过。
戎自珍又说,“小师妹应该知道那家伙的修为现在只是筑基吧?”
修为相差不多的人是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实力的,白茶如今也快筑基,她一定也早已察觉到了巫星曜如今的修为。
白茶隐隐觉得戎自珍会说些什么关于巫星曜的事,那些事一定不愉快。
但是她并没有拒绝接触那些不愉快,反而是乖顺的回答他的诱导性的问题,“知道。”
修炼了那么些天他们师门中她能看透的只有巫星曜的修为。
她小心翼翼的藏起这件事,但她知道他们彼此一定都心照不宣的知道,都默契十足的一句不提。
戎自珍端着瓷制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透亮,入口回甘。
“我和他一同入门,从前不服他的不是没想争争大师兄之位的。
但那家伙天赋卓绝,一下子将所有同期甩在山脚下。
最神奇的是,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那家伙竟然还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和责任感,最后似锦的前程一下葬送。”
他语气不明的说着些像是不相关的话题,白茶听不出他的语气是钦佩还是嘲讽。
戎自珍忆起往昔,眸色复杂。
他垂着眸,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你大师兄要面儿,没同你说过,其他人也小心翼翼的不想再刺激他,我却偏想和你说。”
白茶的身形几乎是一下挺直,她表情严肃认真,做洗耳倾听状。
鱼莲沉默着,眼中悲色难掩。
对于修行者而言,最绝望的就是看不到前方的路,甚至还在不断后退。
戎自珍的声音低沉沉的,他开口说着过往的那件事,
“那是第九届宗门大比,我们师门都进了决赛。
而那场决赛是在一处凶险的秘境中,最后在秘境中的五位选手将成为宗门大比中的冠军。
很多被巫星曜压了一头的人摩拳擦掌的找盟友,准备把他给他先踢出去。
原本这应该是个激烈、各凭本事的淘汰赛,但很可惜的是秘境被魔修的人做了手脚,而负责比赛的宗门没有查出来。
在绝境里的第十天时,我们发现秘境出口关闭,魔气越发浓郁。
那时我们中修为最高的是巫星曜,金丹巅峰,而那处秘境里,金丹期的魔兽已经遍地走了。
几乎看不到生还的希望的时候,巫星曜跳出来当领头羊。
他是个优秀的主指挥,又做了很多功课,对其他人擅长的招式和实力都很熟悉,最大限度的发挥了每个人的能力,那时我们还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后来一头化神期的魔兽发现了我们。
越阶战斗本就艰难,哪怕我们人多些,也打不过。
但最终无一人死亡,只有他燃烧修为越阶杀死了那头化神期的魔兽,一身重伤,灵气逸散,修为下跌。”
戎自珍忍不住想,哪怕那时巫星曜自私一些,以他的实力,一定能躲到宗门派来的救援吧。
鱼莲也不说话了,他们师门实力强劲,那时他们师门里除了没入门的小师妹,都去参加宗门大比了。
巫星曜满身脏污,挺直着身子撑着无双剑在逸散的点点灵气中笑着的画面一度是无数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白茶声音低低的问,“不能治吗?”
鱼莲手指不自觉的开始抠着木质圆桌,她进来后,没喝一口茶水,虽然她没说多少话,声音依旧有些干涩,
“师父和其他宗门长老找了很久,找不到任何可行的方法,以往那些案例的人最后都变成了普通人。”
白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曾见过巫星曜从前意气风发时的样子,但她骤然想起他曾经练疾风剑招时说过的话,
那时他嘴角挂着毫不谦虚的笑,带着些遮不住的锋芒,‘一般一般,我对疾风掌握程度也就勉勉强强同门师兄弟中第一吧。’
那是白茶难得见他锋芒毕露,从中窥见他年少时的一丝风采,但很可惜,他很快收敛了所有,再也没有露出过那种自信勃勃的表情。
“那家伙自己卷,觉得你和从前的他很像,又带着一腔责任心的带着你一起卷。”
戎自珍的语气带着几分轻嘲,“我看啊,谁和他像,谁像他一样是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