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除了纪大夫每日过来给她换药,便是厨房流水的补品送过来。
其他人,并未出现。
魏玄也没有。
富然情绪有些复杂,那一日她受伤之后,他抱她上马车,抱她回杏院,坚持让纪大夫过来看她。
可他又隔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再出现,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若是魏玄能在对待她的态度上稍稍和缓一些,说不定,她能找到突破口,缓解目前的困境。
十日后,她的伤口已经愈合,长长一条疤,还需要慢慢调理。
纪大夫说过,他那里有上好的祛疤膏,只要每日坚持涂抹,几个月后,会恢复如初。
富然倒是没那么娇贵。
伤在肩上,平日也不穿露肩露背装,藏在衣服里面,谁也看不到。
不过,女子爱美是天性,有好药,当然要用。
富然早就不需要卧床,每天都会在院子里转几圈。
前两日,兰音带着魏念过来看望过她。
魏念人小小的,但是特别的聪明可爱。
富然送给她一只自己随手叠的大胖青蛙,现在魏念天天都想过来找她玩儿。
兰音架不住她,只好陪着她一块来。
富然现在天天陪着魏念折东西。
用草,用纸,用竹条,编织各种东西。
青蜓,蝴蝶,小鸟,还有小猫小狗,做得十分逼真。
连兰音都惊讶极了。
富然却不觉得有什么,上辈子,她生活也不太如意,幼年时,没有那么多钱买玩具,便自己折,自己做。
渐渐的就手熟了。
不过,上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叠过。
幸好,并没有太生疏,骗骗小孩子,还是可以的。
“二婶婶,这个我可以带回去吗?”魏念嫩嫩的问着。
今天是剪纸,富然自己画,自己剪,剪了一只胖胖的小猪,十分憨蠢可爱。
“当然可以,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要一个月亮。”魏念眨着大眼,期待的道。
月亮吗?倒是简单了些。
“好,我给你剪。”她边绘边问道,“念儿为什么喜欢月亮?”
魏念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月亮要天黑才会出现,有时候,也不出现。
“我娘说,我爹就住在月亮里。”
一旁的兰音闻言,立刻红了眼。
富然怔了怔,看了兰音一眼,有魏念在,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魏大哥英早年逝,抛下妻儿,徒留伤心人。
“好,那我给你剪一个又大又漂亮的月亮好不好?”
“好。”
剪好了月亮,魏念跟七丫一块玩去了。
富然有些疲累,喝了一口茶水。
“大夫人,你别太难过。”
兰音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十分僵硬。
“我知道。”她看了女儿一眼,魏念还小,不知道死的意义是什么,“这几日,二弟一直很忙,听说,是为了你。”
兰音寻常是不爱打听府里的事。
府外的事,就更与她无关了。
她今早去老夫人那请安时,听丽嬷嬷正和老夫人说着什么。
事关富然,她假装没有听到。
富然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呢,国公爷那么忙,为了我——。”她细想了想,若是为了她,便只有如慧郡主伤她一事。
可她已经没事了,他若是大动干戈,是要与长公主撕破脸吗?
富然的脸色白了白。
若魏玄当真要与长公主撕破脸,从暗斗变成明斗,富家余下的三人,只会是长公主手里的炮灰。
“国公爷倒也不必为我费心。”她僵硬的回了一句。
兰音却认为这是个好现像。
“你应该听说过,二弟前一任妻子自嫁进国公府之后,并未与二弟同房,二弟成婚不久,便去了战场,二弟妹临产前才回了府。”
那时,魏玄的态度是震惊的,是愤怒的。
他与那女人未真正圆房,结果八个月过去,她却快要生了。
魏玄隐忍不发,那女人却因胎大难产而死。
至死,都惯着卫国公夫人的名头。
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是魏玄的。
如此丑闻,卫国公府死命压了下来。
兰音突然说出这回事,富然完全没有想到。
外头倒是有些风声,可都是在传魏玄不满他的原配夫人,在外有了别的女人,所以,他对原配起了杀心。
原配夫人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当时的魏玄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没有半点伤心难过。
世人皆传他薄情。
后来传着传着,便是传他克妻克子。
“二弟,只是不想撕破了脸,之后,二弟不曾有别的女人,直到你进了门。”兰音觉得魏玄对待富然终归是会不同的。
富然怀了他的孩子,是他孩子的生母。
不是别的女人可以比的。
“那他也挺惨的。”富然还挺同情他,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直接压在他的头上,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实在是太难得了。
“我的孩子,肯定是他的。”富然看着兰音。
她的眼神十分真诚,坦然,兰音回视过去,扑哧一笑。
“是,没有人怀疑你,如今的二弟,也不再是当初的二弟。”兰音不觉得同样的错误,二弟还会再犯一次。
“不过,这一回,也是委屈了他。”富然摸了摸肚子,这一回,委屈的也不光是魏玄一人,还有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
“只要你有心体谅他,他会感受到的。”兰音道。
她清楚自己的丈夫有多疼爱魏玄这个弟弟。
当年丈夫便自认能力不如魏玄,以后卫国公府的重任,还是要交到魏玄的手上。
他自己在外拼一番成就。
可就这样的人,死在了战场上。
兰音每每想到丈夫,便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魏清希望魏玄过得好。
她想帮丈夫完成他的遗愿。
魏玄不近女色,这么多年来,除了原配——,也是老夫人一手安排的,他不曾亲近过别的女子。
富然或许会成为他生命是最后的女人。
“富然,你好好待他,他从来不是心硬之人,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和他的哥哥一样。”
兰音拉着她的手道。
富然点头应着。
她知道,兰音想她的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