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嘴角几乎都要沁出血来,
此时此刻,她心下只余深深的失望与伤悲。
对凌舒止,也是对自己。
一次输便罢了,为何她竟次次输,次次所托非人。
她哽咽了,一双微红的眼眸望着凌舒止:“她自己做出这样没脸面的事情,你还觉得我是刻意为难她?那依王爷的意思,莫非我就该笑脸逢迎,该贤良淑德,该做出一副大度的姿态来?”
见慕莞齐反应这般大,凌舒止自然是不解其意。
于是颇为耐心的同她解释:“此事虽说不光彩,但我说句良心话,这并不是林二姑娘一个人的错.....”
不仅不是她一个人的错,甚至就连他自己,也多少有些御下不严的过错。
既如此,他又怎能偏袒自己的下属,而把过错都推在女方身上?
可是他这般周全心思,慕莞齐却不知晓,也不可能知晓。
她只见着林惜若哭得梨花带雨,而身侧的凌舒止小意温柔,一脸心疼的维护于她。
这不就是当初的陆渝和云禾么?
自先前的惊涛骇浪之后,她现下心绪反倒缓缓平静了下来。
原先对凌舒止衷心生出的三分心动,三分恳切,三分动容,终于在这桩荒唐事之后,彻底灰飞烟灭。
寸草不生的心,再次化作一潭死水。
“当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她缓缓说道,语气自嘲中透着股讽刺:“一个巴掌拍不响,又言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只可惜了我这碗莲叶百合汤,倒是搅了今夜这良辰美景。”
她说罢,便不欲再在此处多留。
这样的事情,她已然经历过一次,那次险些要了她的半条命。
她实在没有气力,也没有心绪再去面对这些了。
她转身欲走之际,却被凌舒止叫住:“莞齐。”
慕莞齐止住了脚步,回过头,冷冷望着他。
凌舒止想了想,还是迟疑着说道:“林二姑娘这件事,毕竟也算是内宅之事,只怕还需你来拿主意。”
“不必。”
慕莞齐的语气就和她的神色一样冷:“你想如何安置她便如何安置吧,也不必再多此一举来问我的意思了。总之事已至此,你还怕我不同意么。”
芳如几乎是拼命朝凌舒止使眼色,示意他王妃生气了!
这么明显的生气,王爷竟然还看不出来吗!
凌舒止其实看出来了。
毕竟慕莞齐的情绪都摆在脸上了,他想不注意都难。
可他实在不知晓是什么缘故。
他思来想去,也只觉得是今晚没回梧桐院睡,这才惹得莞齐不快。
亦或是今晚闹出这档子事儿,莞齐觉得他治家不严,纵然属下放肆。
这样想着,他便愈发觉得自己该拿出个态度来。
于是转过头,去问林惜若:“林二姑娘,此事你自己是什么打算呢?”
“你有什么诉求尽管说出来就是,宜王府素来治府严明,赏罚有度,总之此事绝不会委屈了你。”
说着,他小心翼翼瞥了慕莞齐一眼,想看看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她的脸色是否有所好转。
可是没承想慕莞齐豁然起身,大步往外行去。
芳如连忙跟上:“王妃娘娘,你去哪?”
“回屋睡觉。”
凌舒止又叫住她:“莞齐,今晚我这里左右是睡不成了。你且等候片刻,我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去梧桐院与你一起睡。”
慕莞齐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跟我一起睡?”
“对啊。”
凌舒止不明所以,反问道:“不行吗?”
......
慕莞齐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又落向了林惜若。
见她脖颈上是几个清晰可见的吻痕。一张小脸在梨花带雨的哭泣之下,愈发显得我见犹怜。
“那我今晚若是不来呢?你是不是就打算在这里睡下?”
见慕莞齐坚持问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凌舒止终于按捺不住心下的疑惑。
“是,我最开始确实准备睡在这里,因为回府晚了怕吵到你。”
“所以到底怎么了,你为何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慕莞齐面无表情:“王爷自己高兴就好,你纳妾也好,收通房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干系。”
凌舒止愣了:“我为什么要纳妾收通房?”
慕莞齐这才抬了眼,望向他的目光竟隐隐有几分震撼的鄙夷。
“你做出这样的事来?竟不打算给人一个交代么?敢做不敢当,我以前怎么没瞧出你是这样的人!”
慕莞齐一通指责与怒斥,凌舒止彻底傻眼了。
他本就因今晚的事有几分发烦,此刻见慕莞齐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指责,他不由得顿感莫名。
“我是什么样的人?莞齐,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如说个明白。”
“你以为我不敢说么!”
慕莞齐的火也被激上来了:“你薄情寡义,三心二意,自私自利,懦弱无能.....”
“王爷!”一声急匆匆的男声,打断了慕莞齐的喋喋不休。
凌舒止长舒一口气,面色有几分不好看,只略略对来人应了一声:“嗯。”
月影尴尬的摸了摸头,一抬头,发现慕莞齐也在。
“给王妃请安。”
慕莞齐冷哼一声,压根不搭理他。
芳如这个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原本盼着王爷能自己看出不对劲,顺势与王妃解释了去。
可是如今见得,此事怎么愈发往离谱的方向发展了啊......
眼见着王爷王妃一通争执下来,芳如还是不得不承认——
自己不该那么快下定论,派人去告诉王妃,非说王爷与人偷情。
见着眼前无措的王爷,垂泪的王妃,她急中生智,问道:“月影,你穿个衣服,怎么穿了这么久?””
....
凌舒止缓了缓心绪,这才接了句话:“许是自知心虚,没脸见人。”
月影闻言,不由得尴尬的挠了挠头,脑袋埋的更低了些。
芳如小心翼翼的看了慕莞齐一眼,果然见她脸上有些疑惑神色。
芳如趁势继续说道:“心虚自然是心虚,可也总不能一直躲着不出来呀,留王爷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这里收拾烂摊子,算什么事?”
听得芳如这厢暗示近乎于明示的言语,慕莞齐蹙了蹙眉,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