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爷望着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的儿子,同样觉得是个棘手的麻烦。
“父亲,母亲,儿子知错了,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与姜氏好好过日子,伺候您二老,绝不会再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沈江林被下放后,吃尽苦头,他终于明白,没有了家族和父亲支撑,他根本什么都 不是。
如今就算来了南朝,女婿是王爷又如何。
刚才符今渊的态度很明显,根本不待见自己。
唯有求得老太爷原谅,让老太爷主动留下他,他才不会被赶出王都城。
沈老太爷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深知他不可能轻易改变。
否则刚来到宸王府就耀武扬威,要岁岁给他伏小做低。
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你能改过自是好事,我已知晓你的决心,你且去休息整顿,过两日便回雍朝去吧。”
沈江林诧异地抬起头,不敢置信望着沈老太爷。
“先帝驾崩,正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候,怎能擅自离开。”
“父亲!”沈江林打断老太爷的话。
“您和母亲都在南朝,我怎能独自在雍朝,我自是要在你们跟前伺候的。”
沈老太爷目光定定地看他,“那你在雍朝的官职都不要了?”
沈江林想说女婿既然是南朝的王爷,给他安排官职有多难,他也不必要高官厚禄,随便在六部找个三品侍郎不就行了。
如此也配得上堂堂王爷的岳丈身份。
但他这话不敢说出口,真说了出来,老太爷还不知会不会生气。
“江林,雍朝才是我们的母国,那里才是沈家的根基,我和你父亲会来到这里,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沈老夫人无奈解释。
“什么原因都好,总比我生活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强,陆湛生已经是王爷了,日后说不定……”再看到沈老太爷严厉的眼神,他悻悻闭嘴。
他以后说不定还能是南朝国丈。
留在南朝享福不好吗?他为何要回雍朝去吃苦。
沈老太爷冷笑,“所以你连颜面都不要,非要死乞白赖留在王府?”
“你是不是忘记了,宸王曾经是什么人,他能容你住下来吗?”
沈江林径自起来坐在圈椅,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他是王爷,难道他不要名声了,我可是他的岳父。”
“王爷的确要名声的,所以,我将你逐出家门,别人难道还会说我不仁不义,只怕到时候被质疑指摘的人就是你。”沈老太爷淡淡地说。
“……”沈江林满眼震惊。
他想不到亲生父亲的嘴里能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
沈老太爷丝毫不在意他的反应,继续说着:
“你想要留在南朝,可以,但不能住在王府,天下没有岳父住女婿家中的道理,你去置办一处宅子,到时候我们也搬过去。”
“至于其他的,王爷在南朝本来就谨小慎微,你若是敢拿他名头在外面惹事,休怪我将你撵出去。”
沈江林当然知道他强求住在王府得不到别人认同。
“父亲,王府这么大,空院子肯定不少……”
“跟你有什么关系?”沈老太爷问。
沈江林咬了咬后槽牙,一阵不甘心。
“你们在王府住得舒心,跟我们去寄在外头的小宅子肯定不习惯,我也是为了父亲和母亲着想。”沈江林继续道。
“我们哪里都能住得好,不用你操心。”沈老太爷断绝沈江林一切借口。
沈江林说不动老太爷,他是能以父亲的身份逼迫沈卉宁孝顺他,可他上头还有沈老太爷。
无论是名声还是威望,他都比不上自己的父亲。
只要父亲一句话,他真的有可能前途尽毁。
“父亲,怡姐儿跟岁岁姐妹很长时间不见面,要不把怡姐儿留下陪岁岁……”沈江林只能另找理由。
沈老夫人听不下去了,“她们之间有什么姐妹情谊,用不着怡姐儿留下。”
“母亲!”沈江林恼怒地皱眉。
“你们打着什么心思,掂量着别人看不懂是不是,你好歹也是世家出身,眼皮子这么浅,把怡姐儿和耀哥儿也教得品性低劣!”
“别丢脸丢到南朝。”沈老太爷也沉声警告。
沈江林只好收起心思,不敢再提出要求,神色依旧讪讪。
沈老夫人失望摇头,“从进门至今,你连问过一句姜氏都不曾,就算你与姜氏没有感情,她还为你生下嫡子,承哥儿还是你嫡出的儿子呢。”
“我……”沈江林眼底闪过心虚,他的确不曾想起过姜氏母子。
“你带着怡姐儿和耀哥儿先去安顿吧。”沈老太爷厌烦地挥手。
沈江林垂头丧气走了出去,望着富丽堂皇的王府,他心里更是不舍得离开。
这时,他看到一个貌美妇人抱着个孩子站在廊绿庑红之下,一双眼眸冰冷无情看他。
迟钝地反应片刻,沈江林终于惊觉那就是姜氏。
他以前从来没将粗鄙的姜氏放在心上,今日不知为何,竟觉得她还是有几分貌美姿色的。
姜氏迎面碰见沈江林,只在心中暗唾一声晦气。
“这就是……承哥儿?”沈江林的视线转移到姜氏怀里的孩子身上。
沈江林伸出手想要去抱儿子。
承哥儿转身搂紧姜氏,对沈江林充满抗拒。
“夫人,你与岁岁感情好,你去劝她,不要对弟弟妹妹太苛刻了。”沈江林低声道。
“到底是一家人。”
姜氏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一家人?你儿子要害死我儿子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一家人。”
“你罚过他了吗?还不是如珠如宝将他养着。”
她一想到沈明耀做过的事,就恨不得生撕了他。
沈江林神色尴尬,“那时候耀哥儿小,不懂事,以后不会了,这也是他的弟弟。”
姜氏冷笑着,“是啊,年纪小都这么恶毒,可见是天生的。”
天生的坏种。
“你不要扯远了,我要是没好日子过,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只有我好了,你才能跟着长脸。”沈江林说。
又是这种陈词滥调。
“大不了咱们和离,我用不着你给我挣脸面,再说了,你挣得到什么脸面,连个县令都做不好,你还觉得自己有圣公之才呢。”姜氏呸了一声。
沈江林的脸面被姜氏丢到地上摩擦,心中更恨这个继室,“你别后悔。”
“我最后悔就是嫁给你,一事无成还没有自知之明,要是没有老太爷的荫泽,就凭你能干什么。”姜氏冷笑。
沈江林说不过姜氏,气得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