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皱眉,“文本,河岸上有什么动静吗?”
岑文本急忙答道:“皇上,据张亮奏报,眼下各渡口均很正常。”
“近几日,还没有发现突厥有调集大军,增援绥州的迹象。”
李世民点点头,“玄龄,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房玄龄沉思了片刻,缓缓的说道:“按常理来说,假若契苾何力,执失思力这五万大军攻打绥州。”
“要么将城攻下,要么立刻退走。”
“这么一直悬着,不就是将这五万人,做成了咱们的肥肉吗?”
“再者,绥州边陲小城,守兵连五千都不到。”
“其城防,更是谈不上坚固一说。”
“这突厥五万大军对一座绥州城久攻不下,此事有蹊跷。”
如同以往一样,在听了房玄龄的缜密分析之后,一直认真看着地图的李世民就在等着另一道声音的响起。
可是却迎来了半晌的寂静。
房谋杜断,房玄龄负责分析,杜如晦负责提出最后的明确建议。
有他们两人配合,李世民只需要简单的审时度势,做出最后的决断即可。
可是今天,却也只能李世民自己直接做决断了。
“文本,你火速派人到各路军中。”
“让三路人马,立刻停止前进!”
听到此命令,长孙无忌和岑文本两人尽皆大惊。
“皇上,这救兵如救火,怎么能让他们停止前进呢?”
岑文本也是躬身劝说:“是啊,皇上,兵贵神速。”
“李道宗,李世勣,张亮等人汇合后,我军总计有十五万人马,三倍于敌军。”
“而突厥的主力,还在六百里之外的夏州。”
“我们完全可以趁此良机,将契苾何力、执失思力的五万精骑围歼啊!”
相对于他们两个,房玄龄此时,却是没什么表情。
李世民如今所做决断的出发点,也正是他之前所担忧的一样。
这绥州,不能贸然相救!
此刻,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专门为他们两个人进行解释:
“李世勣、李道宗等几路援军,进展的如此顺当,突厥仿佛浑然不觉一般。”
“还有那久攻不下的小小绥州城。”
“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朕打了十几年的仗,哪一仗这么顺当过?!”
“这一次,想必其中定然有诈!”
“这突利,虽然不如颉利多谋,却远比颉利谨慎,绝不是一个无能之辈。”
“他怎么可能就把这五万精骑乖乖的送到我们的嘴边当肥肉?”
听到了李世民的话,一旁的长孙无忌和岑文本两个,却是面露难色起来。
“可是陛下,若是我们的大军停而不前了。”
“但是绥州城里的守兵和数万百姓该怎么办?”
“我们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啊!”
“而且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对于陛下和朝廷的威严,这种损失我们承受不起啊!”
听到他们的担忧,李世民沉默不语,一旁的房玄龄也是重重的叹息一声。
从用兵的角度讲,李世民这道命令,绝对正确。
可是从政治的角度上讲,眼睁睁的看着绥州城见死不救,这是绝对的不正确。
政治上的危害也是颇为的深远。
房玄龄之前就已经想到,却是将这些话压在了肚子里,没敢说。
……
远在绥州城,范兴站在城楼,默默掐算着大唐援军可能的来援进程。
若是不出意外,近两三天内,就应该抵达绥州城下。
这绥州城三面环水,犹如一个口袋一般。
一旦南面的去路被堵截,里面的这些兵马,纵是插翅也难飞。
那时候,大唐的援军中计,若是被围困,整个大唐也就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在犹豫了整整一天之后,范兴还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打开城门,带着所有士兵和百姓,自杀一般,冲向了对面的五万突厥精骑。
其结果,不言而喻,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了对面突厥大阵射出的数万箭矢。
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没用上一个时辰时间,绥州城陷落。
大部分的兵士,百姓直接死在了突厥人的长矛、马刀之下,箭矢之下。
还剩下部分的妇孺老人被俘。
而范兴,最是倒霉,战马中箭,他被摔落了马下,随之被俘。
想死都没有死成。
在城外,突厥的大帐之前,范兴被结实的捆绑在了柱子上。
此时突利可汗,执失思力,契苾何力等突厥首领,将领,也纷纷赶到了此处。
没有办法,他们筹划了多日,费了这么多天的心思,眼看着就要等着猎物上钩了。
却被这么一个小小的大唐官吏给坏了好事。
他们又怎能不气?!
“妈的,真是晦气!”
“我们已经接到了探马来报,那李世勣和张亮的大军,距离绥州不过百余里。”
“用不上两天时间就能达到绥州城下,掉入到咱们的口袋之中。”
“可这个大唐的小小官吏,竟然疯了一般连城池都不要了。”
“真的是该死!”
“可汗!大帅!”
“要不咱们将这个大唐官吏,五马分尸了,好了!”
“以解我们的心头之恨!”
这时候,执失思力冷哼了一声,然后走到了范兴的身前。
“你就是范兴是吧?”
“之前的那封军情,也是出自你手?”
看见他,范兴猛啐了一口,不过却被执失思力给躲开。
“呵呵,此时此刻,你怕是比谁都希望自己死掉吧?”
“可是,我不但不会让你死,我就是伤都不会让你受的。”
“因为让你就这么死了,简直是太便宜你了。”
说完,执失思力直接下令,“当着他的面,把城里的所有老人,男人统统杀光。”
“那些女人和孩子,随你们凌辱,然后做成两脚羊,就当着他的面烹食掉。”
“我就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让他受尽折磨!”
“对了,把他的嘴堵住,可不要让他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