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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回家的路上,赵公子一个喷嚏全是冰渣子。
他这还算好的,李老朽整个人都蔫不拉几的。
眼巴巴等了一整天,猎物一个没打到,还冻的够呛。
“明日还去不。”赵云拍了拍身上的雪。
“去。”李老朽揣了揣手,还想着猪肉呢?
想法好,架不住运气差。
他俩凑一块,就倒霉孩子。
有多倒霉呢?前前后后小半月,起早贪黑的进大山,无一不是空手而归,天冷,野兽都不咋出门了。
于是乎,
两人又拎起了鱼竿,跟鱼儿斗智斗勇去了。
可得整点儿货回去,今夜,已经没米下锅了。
“好歹是仙家的后裔,饿死,可就对不起老祖宗了。”
如这话,李老朽自坐那,已不知叨叨多少回了。
赵公子也困哪!怕是昨夜用力太猛了,闪了老腰。
困,那得醒醒神,他又脱了大棉袄,又跳进了河里。
“你这孩子。”
李老朽忙慌起身,喊半天也没喊回那个愣头青。
他也脱了棉袄,跑去找干柴,完事儿生了一堆篝火。
良久,才见赵云冒头,丢出了一条鱼。
不等李老朽说话,他又一个猛子没影了。
天冷不冷且先不论,他今日,还是很有活力的。
逢他出来,或鱼或虾,总会有些收获,积少成多嘛!
“你这该死的老天哪!这些年,白供奉你了。”
李老朽今日火气不小,说的净是些有辱斯文的话。
都是这大灾闹的,就想多活几年,咋就那么费劲呢?
凡人骂老天爷,不常见。
难得骂一回,还挺灵验的。
便如降临小宇宙的那个天道,此刻就格外惆怅。
多少年了,都没挨过打,前脚刚来,后脚就被揍了。
看揍他者,竟是一个肉嘟嘟的小娃娃。
别看它个头不高,干起仗来,凶悍着呢?
比起干仗,它还有个绝活,特特别别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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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赵云终是爬上了河岸,险些冻成冰棍儿。
还好,河边有火堆,有李老朽帮忙烤衣服。
“年轻也不能这么造啊!”李老朽一本正经道。
“冻死,总比饿死强。”赵公子还是这么一番话。
这个夜,两人定下了个约定。
一个下河抓鱼,一个在岸边生火。
捕来的鱼虾,李老朽可以拿走一半。
当然,不是白拿的,他是拿药草来换。
三两日还好,
日子久了,再好的身体也会被冻坏。
李老朽很称职,日日都会为赵云把脉。
事实上,把不把脉都无所谓了,已落下病根了,若是好好养他个三五十年,兴许能痊愈,可这鬼天气,饭都吃不饱了,哪个还有闲情逸致养身体。
不知从哪一日,赵公子多了半夜起床的臭毛病,美其曰上茅房,实则,是躲在屋外的墙脚,偷偷咳嗽,实在忍不住了,还会咳上那么三两口小血。
为此,女王可没少抹眼泪。
如今夜,她就追着出去了,任大雪飘飞,抱着相公不撒手,哭的如个泪人。
赵云也心疼啊!...失忆了,媳妇还跟着受苦。
“娘啊!”
深夜里,有嚎啕大哭声,惊动了半个村子。
待赵云拿着铁枪找来时,山脚下已聚满了人影,他以为是野兽进村咬人,走近一瞧,才知是杨姥姥,歪在树下睡着了,浑身上下都是积雪,她走的很安详。
梦游吗?
当然不是。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是自个出来的,不是出来梦游,是出来上路,人老了,没几天好活了,不想成为负累,更不想再浪费家里的口粮。
寒风凛冽,赵云跪下了,砰的一声,磕了个头,老家人菩萨心肠,平日里没少接济,没少给他送吃的,他还欠着人家粮食呢?这,是救命的恩情。
雪,还在下,满世界都是白色的。
老天爷好似在向众生传达一个消息:
皑皑雪天,很适合飘白绫,也很适合办丧事。
的确,杨姥姥走后,村里又有很多迟暮的老人,在夜深人静时,拄着拐杖,迎着风雪,颤巍巍的出门,一步步的走向大山,嚎啕哭声,几日不绝。
“我这个老骨头,是不是也该上路了。”
河畔,李老朽一边烧火一边喃喃自语。
赵云爬上岸时,他正静静看远方的大山。
人哪!若一不留神想开了,一切都淡然了。
“总会过去的。”
赵云放下了鱼,却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李老朽这才回神,习惯性的抓了他的手。
又是一番把脉,还是一番叹息,面前这个娃子,怕是活不过三十岁了,而且还是在温饱无忧的前提下,若依旧每日这般下水受冻,他时刻都可能倒下的。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赵云呵呵一笑。
“我还有些酒,今日干了吧!”李老朽满目慈和。
酒喝过,那就该上路了。
他没往外走,想死在家里。
长眠的药,早已备好,可走的没那么痛苦。
他是想走的,却没走成,因为有人找他看病。
赵云没倒下,女王倒下了,不知怎的就晕倒了。
“我是个郎中。”
李老朽拿了拐杖,又强撑着起来了。
床上,女王静静躺着,脸颊苍白不堪。
赵云的脸,更苍白,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没病啊!”
李老朽号脉良久,才嘀咕了一声。
有病好治,没病,很让郎中犯难的。
“如何。”赵云焦急的问道。
“身子太虚,我且去拿几服药。”
李老朽留下一话,又揣着手走了。
药绝对是好药,女王第二天就起来了,只不过,是扶着墙走的,而且是一日不如一日,乃至开个房门,都变的异常吃力,晕倒的状况,时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