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只听法戒道。
他的声音极为虚弱，就像是摇摇欲坠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来了，”李大开点头，并道：“法戒大师临死之前，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其实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想在临死前见你一面。”
“为何要见李某人一面?”李大开问道。
“也没有太多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执念吧。此生杀不了你，始终是我的遗憾。而我的心劫，也永远无法解开。杀不了你，所以就看看你吧。”
“法戒大师遗憾吗！”李大开问道。
“遗憾！”
“法戒大师不甘吗！”
“不甘！”
“就这么想杀我？”
“你不死，心劫不除。”法戒给出了答案。
听到他的回答，这一刻李大开却笑了。
修行数百年，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对他心存杀心的人，没有任何反杀的念头。
甚至这一刻看到法戒，他还有一种悲凉。
如果没有遇到他，以当年法戒的修为，在低位界面和灵界融合后，恐怕早就突破到了化神期。
而在下界都能修炼到元婴期大圆满，足以见识到法戒的天资卓绝，将来要突破到炼虚期，甚至是合体期，也未尝不可能。
只是遇到了李大开，法戒的余生都在痛苦当中度过。
被困数百年，经历了同门在寒风中暴毙，如今自己也因为寿元耗尽，也将驾鹤西去。
“李道友，见你最后一面，我也将随风去了，虽然你我乃仇敌，但可否请求你一件事情。我那两位同门，被我埋葬在田野间，我死后也将我埋过去吧。”
闻言李大开没有回答，久久之后只听他一声叹息：“哎……法戒大师，你的心劫虽然是我，但有一件事情或许你搞错了，或者叫搞反了。”
“什么事情。”
法戒的语气毫无波澜，似乎对李大开的询问，只是顺着他的话接，而并非是自己感兴趣。
“法戒大师的心劫虽然是李某人，但却并非是要杀了我。”
闻言法戒没有说话，只是以浑浊的眼珠看着他。
虽然视线模糊不清，但却聚精会神。
“法戒大师想要解开心劫，正确的做法是应该从内心，放下对李某人的仇恨。如此一来，也是放下了执念，心劫自然而解。”
“放下对你的仇恨……”法戒喃喃。
李大开这个鸟人如此对待他，如今却要他放下仇恨。
法戒自问他做得到吗，答案是做不到。
可是李大开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所说的确才是解开心劫的正确之法。
“放下仇恨，也是放过你自己……”
扔下一句话后，李大开就转身离开了。
临走时，宫素回头深深看了法戒一眼。
这时她就看到，法戒的脸上带着一丝迷茫，一丝不甘，还有一丝愤怒！
只是在宫素看来，法戒都已经了老成这个样子了，哪怕是解开了心劫又如何。
最终的结果，依然是油尽灯枯，化作一抔黄土。
李大开之所以说刚才那番话，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让法戒安心走。
少主是个好人，看着李大开的背影，宫素微微一笑，然后跟了上去。
重新回到小院后，李大开这才开始吃饭。
宫素想的其实不错，他告诉法戒那些话，只希望对方走的安详一点。
心存太多的不甘，不容易投胎转世。
或许这是他对法戒做的最后一点体面之事，也是对囚禁法戒这么多年，对方临死前的一点安慰吧。
第二日，依然大雪纷飞。
李大开带着宫素以及两个丫鬟，朝着法戒的茅草屋行去。
在两个丫鬟的手中，还拿着锄头跟坟纸。
他答应了法戒的请求，眼下他准备去给法戒收尸。
而且李大开还打算亲手亲为，送这位老仇人最后一程。
可是当几人来到法戒的茅草屋时，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前方残破的茅草屋，已经被修缮。
屋顶的破洞被填平，墙壁的裂缝也被修补，空荡荡的门口多了一扇门。
甚至就连屋前的积雪，也被清理干净了，茅屋的一角，还挂了一只风铃。
在寒风当中，发出一阵悦耳之声。
李大开驻足时，茅草屋的门被推开。
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走了出来。
是法戒。
这时的法戒虽然看起来依旧苍老不堪，满脸沟壑，但身上的死气竟然奇迹般的不见了。
他双目依旧浑浊，可散发的眼神却极为凝实和坚定。
最主要的是，法戒剃了头发和胡须，还换了一件虽然破旧，可却干净的衣裳。
乍一看，这就是一个老和尚。
“李施主，这是来帮贫僧收尸了吗。”
看到李大开后，法戒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在打招呼。
就连法戒的语气中，都带着一丝淡淡的欣喜。
“这……”
看到这一幕，李大开张了张嘴，满是难以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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