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咬牙切齿的狼首阴神,眼神无比屈辱地从齿缝中吐出这两个字。
开了灵智的阴神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有极强的羞耻之心,叫它认人为父简直比杀了它们还要难受。
而恰巧在此时,一束日光从云层缝隙打落在了狼首阴神身上,无形之中又将这份羞耻放大了几分。
许太平与那夕照下单膝跪地的狼首阴神对视了一眼。
不过就在他打算让狼首阴神起身时,莲瞳的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之中响起:
“许太平,还是让我来磨一磨这家伙的锐气吧。”
许太平犹豫了一下,但莲瞳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直接改变了主意:“这世上,唯有阴神才懂得如何制约阴神。”
于是他在心中问道:
“你想怎么做?”
莲瞳回答道:
“很简单,将你这具身体暂且交由我来掌控,由我调教于他。”
许太平略一思忖,随即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在心中道:
“你来吧。”
他并不担心这具身躯会被莲瞳占据,因为在合道之后,他的神魂随时随地都能够压制莲瞳。
旋即,就听操控着许太平身躯的莲瞳,很是认真地冲那狼首阴神点头道:
“吾儿起身。”
说话间,莲瞳对于狼首阴神的禁制反噬,立刻解除。
“咝……呼……”
因为心头的耻辱而不住颤抖的狼首阴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随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正当狼首阴神努力平息着心头的这份耻辱时,站在台阶上方的许太平,忽然再次开口道:
“吾儿,请为为父开路。”
说着,许太平面无表情地侧过身躯,背贴着崖壁,一脸严肃看向下方台阶上的狼首阴神。
狼首阴神被气得浑身颤抖,好几次想要反抗,但一想到这具来之不易的真身,最终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意,走到了许太平的跟前。
在满目杀意地与许太平对视了一眼后,狼首阴神最终还是冲许太平抱拳道:
“孩儿这就为父亲开路!”
莲瞳当即借许太平的身躯微笑颔首道:
“吾儿辛苦了。”
在他说出这话时,便是月影石虚影前的观战修士,亦能看出狼首阴神身上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杀意。
不过最终,那狼首阴神还是将头转了过去,猛然一步“砰”的一声踏上了面前的台阶。
看着那狼首阴神携怒一步步走上石阶的身影,莲瞳忽然在许太平神识之中欢快大笑了起来。
重新接管过这具身体的许太平,一面跟上狼首阴神的脚步,一面在心中向莲瞳问道:
“你这般激怒与他,怎知他不会鱼死网破?”
莲瞳语气很是自信道:
“因为唯有同为阴神才清楚,那狼首阴神此刻的那具真身有多珍贵,这可是一具能够承载真正神格的体魄。”
许太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
虽然他很想继续问问莲瞳,何为神格,但眼下这情形,显然并不是时候。
“啪嗒!”
这时,才往上走出百余节台阶的许太平,就见到又有一头阴神从崖壁上爬了上来。
“轰!”
但那阴神前脚才踏上台阶,后脚便被身后的狼首阴神,一掌拍了个粉碎。
“阴神杀阴神,简单粗暴,但却有效。”
见状,许太平在心中赞叹了一句。
而莲瞳这时却是提醒许太平道:
“作为一个好父亲,这个时候你该夸赞他一句才是。”
许太平一边继续迈步,一面皱了皱眉在心中道:
“没那个必要吧?”
莲瞳回应道:
“不不不,大有必要。”
他解释道:
“阴神除非彻底觉醒,或者与人合道,否则其心智便会一直残缺。”
“最常见的缺陷便是易怒和缺爱。”
“激怒他之后,再给予关爱,不但不会让他因此憎恨于你,反而会让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高。”
许太平闻言,于是有些将信将疑地看向那狼首阴神喊道:
“吾儿做得很好。”
听到这话的狼首阴神当即恶狠狠地转头瞪了许太平一眼,不过马上它便又转过头去用气声说道:
“能为爹爹解忧,实乃孩儿之荣幸!”
从这狼首阴神后面一句话的语气来看,他对许太平的杀意,明显要弱了许多。
见此情形,许太平有些好奇地在心中向莲瞳问道:
“你以前跟着玄坛神将,莫不是专门负责驯化阴神的吧?”
莲瞳嘿嘿一笑道:
“还真被你说对了。”
这笑声听得许太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吾儿神通了得,为父甚是欣慰!”
“吾儿歇息片刻,这头阴神交由为父!”
“不劳父上动手,孩儿一招便能将这杂碎解决!”
“吾儿神勇!”
一品阁茶楼内,许太平的夸赞声与狼首阴神兴奋的回应之声,交替着在茶楼内回响。
一些正在倒茶的观战修士,甚至连茶水从杯中漫出都没有注意到。
良久过后,望着那一前一后登峰而去的一人一阴神,有修士终于忍不住疑惑道:
“这阴神还……还真的认许太平为父了啊!”
茶楼内的平静被打破后,嘈杂的议论之声便如潮水般再次涌来,将整座茶楼填满。
“难道说,这许太平是因为知晓如何驯服阴神,才这般冒险登上这灵鹫峰?”
“有一头阴神护卫,别说在上清下界,恐怕就算是去了上清上界,也能横着走了吧?”
“阴神哪能随意出入蛮荒?你说他能在蛮荒横着走还差不多。”
听着耳旁的议论声,玉衡山夏侯幽望着头顶月影石虚影中的拾阶而上的许太平,头也不回地向一旁石湖天君问道:
“三叔,这还能称之为阴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