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华晏的话被气喘吁吁的小厮打断了。
那小厮上气不接下气道:“外面有个人要见薛姑娘,咱们拦不住,他已经破门而入,闯到前院了!”
殷华晏的脸色顿时阴云密布,“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闯我勋国公府的别院?”
“他没有自报家门……”
“是我!”
二人齐齐朝花园门口望去,只见一人手持长剑,疾驰而来。等到他近前,薛洛才看见,是一脸凶神恶煞的掠羽!
掠羽一见到殷华晏,眼睛登时喷出火来,立刻用剑鞘打掉了仍抓着薛洛手臂的、他的那只手。
别院的护卫长怒吼,“放肆!”护卫一拥而上,以包围之势,将三人团团围住,虎视眈眈地盯着掠羽下一步的动作。
“杨司马,”殷华晏揉了揉自己被打的那只手,“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掠羽并不理他,转而面向薛洛,神情变得十分急躁,“王妃,快跟我走!”
不等薛洛回答,殷华晏上前,眼神十分凉薄,“私闯民宅,可是触犯了刑律的,杨司马身为武将,不会不知道吧?”
“想治我的罪,别找这么多借口!”掠羽极不耐烦,“等我把王妃带回去,你再派人抓我就是!”
掠羽虽然性格毛躁,可却并不是不分轻重的个性,今日擅闯这儿,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想到此处,薛洛沉声问:“发生了何事?”
“王爷刚刚醒了,可又昏迷了!府医说情况危险,所以我就去找你了!”掠羽急得挠头,“谁知道你不在薛府,来了这儿,我这耽误的时间已够多了,可不能再耽误了!快跟我走,王妃!”
薛洛下意识攥紧了拳,“什么叫情况危险?”
“我哪知道?我也没细听!”掠羽上前拉住薛洛的手臂,“您还是快跟我走,到了那儿再说也不迟!”
就当此刻,一只修长的手搭在了掠羽的手臂上,“任何人都不可能从我的府上,强行把她带走!”
殷华晏的神情是薛洛从未见过的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要狂风骤雨。
可掠羽却丝毫不惧,反倒破口大骂,“我说你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她是永乐王妃,不是勋国公府世子妃!我把我家的王妃带回去,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掠羽索性甩了手,怒气冲冲地问薛洛,“那您说,您愿不愿意跟我回去?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迫您!”
薛洛紧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没有回答。
掠羽见她如此,大失所望,凄凉一笑,“好啊,他若是死了,正好也不会再缠着你了!不见就不见吧,告辞!”随即收了剑,朝门外走去。
殷华晏见状,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掸了掸薛洛的袖子,“没事,我……”
“世子,抱歉,”薛洛抬起脸,眼中满是歉意,“他是因我而受伤的,无论出于什么,我都要对他负责。”
她很快地施了一礼,“今日多谢,后会有期。”说完,便拎起了裙摆,朝着掠羽的方向追去。
她的月白衣袖从殷华晏的手指间滑过,仿佛从未停留过。
殷华晏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护卫长有些犹豫,“那擅闯别院之人,是否要将其绳之以法?”
殷华晏没有回答, 径直朝后院去了。
谁都没有看见,他那张原本潇洒不羁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浓浓的黯然与落寞。
掠羽垂头丧气地朝大门走着,从未觉得哪一日像此刻如此挫败过。他咬了咬牙,不死心地转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了朝自己小跑而来的薛洛。
掠羽心中的希望一下子燃起,他跳着对她挥手,咧着嘴,高声大叫:“王妃!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心狠的!”
……
到了隐竹居,掠羽拉着她就朝后院跑。她只觉得自己的脚根本没沾到地,而是被掠羽一阵风似的拖进来的。
见薛洛来了,府医连忙将李玄然的情况告诉了她。
原来,就在一个时辰前, 李玄然悠悠转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在哪里。得知了她昨晚就已离开,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把眼睛再一次阖上了。
大家都以为他转危为安,可没过多久,他的伤口又开始涌出大量的血,他也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这是最危急的症状,若是止不住血,不出一刻钟,人就会没了,”府医擦了擦汗,“好在抢救及时,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薛洛看向床榻上气若游丝的李玄然,很是担忧,“那还会再出血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我也不敢妄言,”府医字斟句酌道,“但如果王爷醒过来后,能维持上一阵子,不再重新昏迷,就算彻底脱离危险了。”
掠羽闻言,连忙哀求起薛洛,“王妃,您就守在这儿吧,等王爷醒了,他没事了,您再离开都成。”
见她没回答,掠羽悲从中来,痛哭出声,“我是王爷捡来的,不然我早就没命了。王爷若是没了,那我也不活了!”
薛洛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跪坐在他的身旁,朝掠羽招了招手,“打点水来。这两日,你没给他洗脸吗?”
掠羽呆住了,哭嚎的声音戛然而止,没多久就破涕为笑,“遵命!”
给他擦完脸,又替他掖了掖被子,薛洛便坐在床榻前的矮凳上,将下巴支在膝盖上发呆,显得很是无助。
掠羽见她如此,又忍不住为她心疼起来。他给薛洛递了杯热茶,“王妃,等王爷醒了,好点了,再问他您那日跟我说的话。他如今知道错了,一定会告诉您的。”又诚恳地补充,“织云坊的衣裳,是真的不能说,不过,我发誓,绝不是利用您或者伤害您的坏事。”
见她始终不搭话,掠羽蹲下身,凑近了些,“王妃,您不相信王爷,总该相信我吧?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能不清楚?”
薛洛回了神,掠羽无比诚恳的大脸就在自己的眼前。她摇了摇头,“你去休息会儿吧。”
见她不相信自己,掠羽有些哀伤。他也没依言去别处休息,就挨着薛洛,一起守在了李玄然的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