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翠月躲闪不及，被她扯住了长帷帽的下缘。
她的真容即将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却不巧，发现将折扇落在了厅堂内的容锦城竟去而复返。
宋翠月心里咯噔一下，容锦城在丞相府中是见过她的！
千钧一发之际，一女子从宋翠月的身后走了出来，牢牢的挡住了宋翠月。
与此同时，面前的姑娘也将帷帽抓在了手里。
明娘子皱着眉，面色严肃的看着姑娘。
“灵儿，你未免太咄咄逼人了。”
宋翠月微微抬起头，只见面前站了个身穿紫色衣裳的俏丽身影。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明娘子吸引了过去，再无人关注她，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明娘子低声呵斥，“大家同为姐妹，你何苦当众给她难堪？便是心里有什么不开心，只需到费妈妈面前理论便是。你如此，乃是败坏了烟雨楼的名声。”
灵儿依旧不服气，但明显比之前气势弱了不少。
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低的开口。
“姐姐倒是护着她，莫非这人是姐姐介绍来的。”
明娘子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轻飘飘说道。
“近日咱们烟雨楼来了不少姐妹，怎么非是我带来的不可吗？妹妹有这功夫嫉妒其他的姐妹，倒不如好好修炼一下自己的琴技。上次赵公子来，你可是当众弹断了琴弦。”
灵儿被戳到了短处，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想反驳也是无话可说，便灰溜溜的走了。
宋翠月也趁机捡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帷帽，挡住了脸。
“多谢姐姐出手相助。”宋翠月对她说道。
明娘子一笑，“只不过是顺手罢了，妹妹不必记挂在心上。”
宋翠月隔着面纱对她轻轻一笑，便准备离开。
谁知明娘子却忽然叫住了她，“妹妹等等。”
她走上前，“我觉得我与妹妹颇为投缘，若妹妹不急的话，可否与我去房中坐会儿？说说话。”
宋翠月不愿久留，毕竟老待在这儿，怕被人察觉身份。
但明娘子刚刚出手相助，如今又主动邀请，宋翠月也不好拒绝，只能勉强答应。
想着不过是陪她说会儿话，只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国公府即可。
但进了门之后，明娘子就直白了当的开口。
“妹妹并不是这烟雨楼中的人，为何要来此呢？”
她竟然看出来了？
宋翠月诧异的看着她。
这烟雨楼地方大，而且对姑娘的选择极为严苛。
一批姑娘带过来之后，并不会马上签署卖身契，而是会让她们先历练一段时间。
通过了费妈妈的考核，才能留在烟雨楼。
而且卖身契只签十年，十年之后姑娘们岁数也大了，容色衰败。
若是自己能笼络住哪个客人，被赎了身带走最好。
要是没有，费妈妈也会安顿这些姑娘置办些田产铺面什么的，让她们离开烟雨楼之后也能有个好去处。
所以这烟雨楼对这些姑娘们来说倒是个好去处，但也正因为能回馈给她们的条件太好，所以姑娘们必须得经过层层严格的考核才能进入烟雨楼。
因而这烟雨楼中除了几个有名的姑娘，譬如明年子这类的以外，其他的姑娘都是不固定的。
可明娘子凭什么就觉得自己不是，这烟雨楼中的人呢？
宋翠月一时间没有回答，明娘子倒也不急，只是笑了笑说道。
“你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与烟雨楼中的每个姑娘都不同。虽然我并未见到你的真容，但我在台上，你的一举一动我也看过了不少。只是妹妹，你来烟雨楼中或许有事要做，但可一定要惜福惜命啊。”
听明娘子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已经看到了自己与容锦城之间的你来我往。
明娘子眼睛明亮，心思通透，大约是猜到宋翠月接近容锦城是图谋着什么。
但是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对容锦城也是有所了解。
比起当初把宋翠竹抢入丞相府中的容锦城，宋翠竹更了解容娇娇。
她这个人虽然狠毒，但头脑简单。
想要摸清楚她的底线，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容锦城却相对于城府过深，而且丞相也更偏袒他这个儿子，自然是什么事都替他处处打点，以至于成慕言那边也没有查出过什么太重要的信息来。
如今忽然有人如此对自己，宋翠月不免来了兴致。
但她也不能直白了当的问，只说到。
“姐姐这话我就不懂了，都是在外边谋生活的。不管我到底能不能留在烟雨楼里，都要尽力一试，姐姐说是不是？”
宋翠月既没有承认自己不是烟雨楼中的姑娘，也没有直白地提到容锦城。
但明娘子聪慧，自然是理解了宋翠月更深一层的意思。
“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可是妹妹可否知晓，你所接近的那位公子，手里可是过了好多条人命。”
宋翠月皱了皱眉，并未表态。
这些事情宋翠月是知道的，明娘子提供给她的信息并没有什么意义。
而最重要的是，她不明白明娘子为何要和自己说这些。
“姐姐好意提醒，妹妹都记在心里。”宋岁月对她行了个礼。
“那我就先告辞了。”
“何必这么急着走？”明娘子走上前，压低了声音。
“我听说那位公子不仅喜爱貌美女子，更有龙阳之癖。京城中最有名的昆山阁，你知道吧？听闻前两年，从他们府中抬出了好几个小倌儿，都草草埋进乱葬岗了。妹妹聪明，一定要当心。”
宋翠月头皮登时就麻了，浑身发冷。
什么？
容锦城还有这样的癖好？
容娇娇不正是和昆山阁的小倌儿厮混吗，怎么如今还加上了一个容锦城呢？
再回忆起昨天夜里清风那极为抗拒的态度，宋翠月忽然觉得这事情或许另有蹊跷。
那些小倌儿的死未必只与容娇娇有关。
而眼前的明娘子却更为神秘，她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宋翠月的心悬到了嗓子，她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正在被人监视。
末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姐姐和我说这些，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