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赖子以为牤子和刘彤私下在城里鬼混风流,回到幸福屯大肆宣扬。
四姑娘听说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心急火燎将此事告诉小梅,小梅根本不相信牤子花心,小梅妈出主意让四姑娘到生产三队打听一下刘彤是否在娘家,以作验证二赖子所说是否子虚乌有。
四姑娘在小梅家吃完晚饭,陪小梅闲聊了一会儿,告辞回家。
回到家里,她一夜没怎么合眼。第二日,她亲自到生产三队找熟人打听,得到准确消息,刘彤不在娘家,确实去了城里。
怎么这样巧,牤子哥进城,刘彤随后也进城?她分明是奔牤子哥去的。
既然这样,二赖子说的牤子和刘彤的绯闻就有可能是真的。
刘彤曾经追牤子到家里赖着不走,她这样不要脸的小寡妇,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四姑娘不愿意相信牤子和刘彤在一起,但她否定不了自己的判断。
不管小梅怎样相信牤子,四姑娘不相信刘彤,她抓心挠肝,这事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四姑娘为此寝食难安,决定进城去找牤子和刘彤算账。
可是,她既不知道牤子在哪儿,也不知道刘彤的住处。
小梅说牤子在县城火车站装卸车,不知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火车站人杂,冒然前去,也未必能找到牤子。
还得去问二赖子,既然牤子和刘彤的绯闻是他亲眼所见,如果是真的,那他肯定知道刘彤的住处,也可能知道牤子在哪儿。
二赖子从城里回来,这两日四处在搜罗山货,四姑娘去找他,他还没有回家。
听百秋说,刘彤是搭二赖子的三轮车进城的,他在城里卖山货路过刘彤家,想去讨口水喝,没想到恰巧遇到哥哥牤子在她的家里。二赖子听周围的邻居说,牤子不止一次到刘彤家,而且每次来都在她家过夜。
百秋本来不相信哥哥会是这样的人,但二赖子向天发誓说是真的,她不得不信。
百秋说哥哥将来会娶刘彤,也没什么不好,劝四姑娘不要把大好青春浪费在哥哥身上。
四姑娘听到这话,一连“呸!呸!呸”,忍不住想呛百秋,考虑到百秋怀着孩子,怕她受到刺激,强忍着怒火。
傍晚,二赖子没有回来,四姑娘一边帮忙为百秋做饭,一边等二赖子。
让四姑娘没想到的是,二赖子家的生活出乎四姑娘的意料,别人家很少有的米面粮油,他家却富富有余,而且还有鱼、罐头、木耳、干海菜、炉果和面包,可谓是鸟枪换炮了。
百秋拿出二赖子拿回来的花布、雪花膏和胭脂香粉让四姑娘瞧,四姑娘虽然不屑一顾,却挡不住百秋内心的喜悦和满足。
且说,四姑娘等了很久,二赖子终于回来了。见到四姑娘就像见到了瘟神一样。
“假小子,谁让你来我家的?我特么不愿意看见你。”
“二赖子,你信口雌黄,满屯子造谣,还不许我来问呀?”
四姑娘态度没有昨天那样火气和强硬,毕竟有求于二赖子。
二赖子只顾卸车,头也不抬道:“问你个毛呀,没看见我忙着吗?没时间搭理你。”
“二赖,四姐在咱家等你半天了,还帮我做饭了呢。”百秋挺个大肚站在门口。
“这还差不多,最好给我暖被窝。”二赖子又话不着调地开起了玩笑。
“臭不要脸,”四姑娘强忍着对二赖子的恶心问道,“你知不知道牤子在城里什么地方?平时他住哪儿?”
二赖子歪着脖子道:“我又不是他的跟屁虫,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住哪儿还用我说吗?”
“我问你知不知道他平时住哪儿?” 四姑娘有些不耐烦。
“老子不知道,别特么问我,有本事去问刘彤那个小寡妇,她肯定知道。”
“小寡妇家住哪儿?”
“小寡妇家住哪儿,你还能去找她呀?告诉你你也找不到。”
“你啥时候进城,我坐你车去。”
“我的车是拉东西的,不是拉你的,你又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四姑娘态度和蔼许多道,“我不白坐你车,我给你一只大公鸡。”
二赖子倒是希望四姑娘去大闹刘彤,但他不想得罪王奎队长,更不敢得罪大队刘支书,他不敢私自带四姑娘进城,万一出现什么后果,他犯不上跟着倒霉吃锅烙。
“你给我垫背我也不拉你去,要想去你让牛大成骑自行车驮你去。”
二赖子的一句话点醒了四姑娘,对呀,找牛大成进城,何苦求二赖子。
上一次去城里就是大成骑自行车带她去的。如果再让大成带她进城逛一逛,估计家里也不会反对。
主意已定,四姑娘不再求二赖子,跟百秋打个招呼,回家了。
四姑娘心急火燎想进城找牤子,可是这几天偏偏牛大成不来,她对牛大成左顾右盼,希望大成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四姑娘盼大成出现就像盼一场及时雨,如果再等不来大成,她就会放下自己的尊驾去公社饲养场找他。
且说,二赖子传言牤子和刘彤的事,屯里人议论纷纷,有相信的,也有不信的,不信的居多,毕竟父老乡亲都了解牤子。
牤子的父亲大倔子和母亲李桂香也听说了这件事,找来二赖子审问,二赖子不怕大倔子,但大倔子毕竟是他的老丈人,他对天发誓说,是他亲耳耳闻,亲眼所见。
大倔子和李桂香问二赖子怎么知道刘彤的家,二赖子说刘彤是坐他的三轮车进的城,不由老两口不信。
竟然有这档子事,大倔子恼羞成怒,骂骂咧咧,李桂香一时在父老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来,索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进。
屯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桃色新闻,花喜鹊不会不知道,更不会置若罔闻。
花喜鹊听说这件事后,开始她也不信,不过这事涉及大队刘支书的女儿,前期刘家委托她当媒人的事不了了之,她始终觉得是个遗憾,如今,听说有这事,无论真假,她不能不问。
于是,花喜鹊动了一番心思,买好二赖子,特意向二赖子求证,不丢下任何细节。
二赖子与刘彤毕竟没有暧昧之事,这小子只是隐瞒了他对刘彤心怀不轨,将刘彤坐他的三轮车进城,如何遇到牤子,把前前后后的事如实告诉了花喜鹊。
花喜鹊信以为真,大队刘支书老伴委托她向牤子提媒,本以为这件事做不成,没戏了,现在居然剧情反转,柳暗花明了。
她知道自己没起什么作用,既然成事了,她乐得坐享其成,照样请功买好。
为此,她特意梳洗打扮一番,带上一份托娅和琪琪格送给她的草原牛肉干,洋洋自得地跑到大队刘支书家拜访。
花喜鹊来了,刘彤的母亲出门迎接,心里有些纳闷,招呼道:“有日子不见大妹子了,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快进屋。”
“老嫂子,我来看看你,早就准备来,哪是没时间,是不好意思。”花喜鹊说话直接往正题上引。
“瞧你说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嫂子家又不是深宅大院。”
刘彤的母亲热情把花喜鹊迎进屋子,花喜鹊拿出了礼物:“这是我们屯办喜事的新郎新娘送给我的草原牛肉干,还带着喜气呢,好东西不能独享,特意拿来些给你一家人尝尝鲜。”
“这哪行,你来我就高兴,带什么特产呀,这好东西是慰劳你大媒婆的,我怎么好意思受用。”
“东西是好,就是太难嚼了,我吃不惯,估计刘彤能喜欢,等她回来给她吃。”花喜鹊故意提到刘彤,“回城里十多天了吧?”
“快半月了,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听谁说的?”刘彤母亲问道。
“我知道的你这当妈的都未必知道,现在刘彤和牤子好上了,两人在一块幸福着呢。”
“你说啥?她俩好上了?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还用听谁说吗,我之前把刘彤的心思透露给牤子家,牤子年轻,一时糊涂,没琢磨过味来,这回在城里两人遇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花喜鹊眉飞色舞道,“刘彤城里有房子,两人没准儿早过家家了,哈哈哈~这也没啥,早晚的事,没准儿再回来给你怀个大外孙。”
“净扯呢,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彤的母亲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你和刘支书就等着招待姑爷吧。”
花喜鹊不容质疑地把二赖子在刘彤家见到牤子的事告诉了她,再经花喜鹊巧言巧嘴地描述,她信以为真了。
刘彤的母亲明知这事与花喜鹊关系不大,但媒妁之言毕竟比男女私通体面,所以非常感谢花喜鹊这个大媒婆。
花喜鹊达到了目的,临走,刘彤的母亲硬塞给给花喜鹊两个缎子被面作为酬劳。
且说,刘彤,经历了被人凌辱,被牤子和二赖子误解,她苦闷在家里,精神恍惚,失眠多梦,窝囊出病来。浑身无力,每天瘫软在炕上。
几天下来,她面容憔悴不堪,早起强撑着去公厕的时候,险些晕倒在半路上。好在被邻居发现了,把她弄回了家,帮她找来了大夫。
大夫说她是因惊吓、郁闷导致的肝郁气滞,精神失常,为她配制了舒经理气、镇静安神和治疗失眠的中草药。
几日过后,刘彤身体才略有好转。
她惦记着牤子,想去见牤子,想向牤子解释,但她没有勇气,更不想再见到那个魔鬼出没的邪恶的地方。
城里的家已经待不得,她想回娘家,就到大车店等待机会,机会来了,她搭上了一辆前往鹿山人民公社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