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和四姑娘从公社供销社回来,路遇刘彤和刘红的母亲。
刘红的母亲脚崴伤了,小梅用自行车驮着她先行一步,到生产大队卫生所处置。
刘红很感激小梅,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刘红的母亲脚崴骨折了,卫生所王大夫为其复位打上了石膏固定,刘忠诚准备派民兵帮忙把她送回家静养。
此时,牤子在生产大队,小梅也在这里等候四姑娘。
四姑娘和刘彤一到,对与牤子来说,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今日恰巧在这里聚齐了。
牤子见到四人,大为不解,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战争就是最好的和平,牤子没有问,也不敢问,这样的局面,不知背后是谁的功劳。
刘彤到来,直奔卫生所看望刘红的母亲,见到小梅深表谢意:“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见到牤子哥了吗?”
“嗯,不用谢,应该的,” 小梅对四姑娘道,“昭男,咱们回去吧。”
“走,跟我去看看大队长办公室啥样?”四姑娘说着,拉着小梅就走。
小梅道:“我去看过了,刘红帮忙打扫的,挺干净的。”
走出卫生所,四姑娘附在小梅耳边说:“又来了一个狐狸*精。”
四姑娘指的是刘红,小梅不以为然:“别瞎说,我看她挺文静的。”
“她文静?越文静越危险,不信走着瞧。”四姑娘道,“臭牤子的办公室凭啥她去给打扫呀?”
小梅笑道:“要不,每天你来给打扫?”
“美着他,八抬大轿抬着我,我都不稀罕来。”
四姑娘说着,拉着小梅走进了牤子的办公室。
牤子见了四姑娘和刘彤,刚回办公室,正安排民兵下去通知各生产队长到生产大队开会,落实种萝卜和白菜计划,现在播种正是时候。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四姑娘探进半个身子看了几眼,牤子看见了起身道:“进来,进来。”
牤子的工作已经安排完了,几名大队民兵见状各自忙去通知了。
“大队长挺忙呀,还有啥好工作,给我也安排一个呗?”四姑娘用话揶揄牤子。
牤子笑道:“行呀,要不你来干我这份工作,大队长给你当,让我清闲清闲。”
四姑娘特意把房门关上了,回头道:“臭牤子,你的妹妹挺多呀,有小梅姐和我还不够,这又弄来个刘红,还有那个小寡妇。”
小梅一听,担心隔墙有耳,赶紧把四姑娘的嘴捂住不让她口无遮拦。
牤子看了看四姑娘,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半天才轻声道:“我看你们今天挺好的,就该这样,别把人总想的像仇敌似的。”
“不用你教我,我知道给你留面子,但我告诉你,刘彤给你做衣服不许你穿。”四姑娘及时告诫牤子。
小梅猜出四姑娘已经弄清楚了,刘彤买布料肯定包括给牤子哥做衣服的。
牤子疑惑道:“别瞎说,她怎么会给我做衣服?”
“她正好在这儿,不信你去问问她,你要是不好意思问,我去把她找来,让她当面告诉你,免得你不信我的话,”四姑娘道,“路上她亲口跟我说的,给他爹做衣服,也给你做,我和小梅姐都看到她买布料了,她跟我说已经让公社缝纫组给你和她爹做了,你就等着穿现成的吧。”
牤子一听,不得不信,顿时闹心起来。
小梅没有就这事发表意见,担心四姑娘惹事,拉着四姑娘道:“咱们走吧,别打扰他了。”
“没事,中午了,我也该下班了,走,咱们一起回家吃午饭。”
牤子说着起身准备和小梅、四姑娘一起回幸福屯。
出了办公室,正遇刘支书、刘彤和刘红,两名民兵正准备用担架抬着刘红的母亲。
牤子和刘支书打个招呼,刘彤看着牤子,见小梅和四姑娘在身边,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帮刘红把刘红的母亲扶到担架上。
几句关心和安慰之后,牤子、小梅和四姑娘离开生产大队回往幸福屯。
四姑娘知趣,让牤子和小梅步行,她正好借机骑上自行车里拐外拐地走在前面。
牤子陪着小梅,牤子问小梅刘彤买布料做衣服的事,小梅告诉了牤子实情,只是没有四姑娘知道的那样详细。
牤子道:“放心,我肯定不穿她做的衣服,那成啥事了。”
“那你不给刘支书面子?”
小梅的提醒,确实让牤子为难。
“要我看,不如礼尚往来,她给你做衣服,你不好推辞,不如买布料让我妈给她做一套,到时候我陪你一起送给她,就说你买的布料,我给她做的。”
小梅这个主意,为牤子轻松化解了难题,牤子看着她很欣慰,一高兴把小梅揽在了怀里。
小梅推搡着牤子:“哎呀,不要,大中午的让看见了。”
“谁看见?谁看见就让他看个够。”牤子紧紧地揽着小梅没有撒手。
四姑娘骑自行车向前骑了一段又骑了回来,远远就看见牤子揽着小梅,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赶紧又掉头骑车先回了幸福屯。
一段浪漫的旅程很短暂,很温馨。
小梅告诉牤子,邹姐又去省城了,肯定能见到贺文铎,牤子为邹杰能再次与心上人见面高兴。
牤子对小梅说,明年秋天准备把小梅娶进家门,小梅默许没有反对,彼此都充满了期盼。
小梅对牤子说,她教小百家每天学习五个汉字,小百家现在已经认识二百多个字了,而且能工工整整写出来。
牤子很为小百家高兴。
小梅说马上就要开学了,忙起来两个人见面在一起的机会就少了,劝牤子不要工作起来不要命,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牤子满口答应,感到今生能和小梅在一起是无比的幸福……
且说,从这一天开始,牤子的第二步计划实施得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而且,有几个生产队还触类旁通,除了种萝卜和白菜,还栽种了很多大葱。
老天也发善心,自从播种完萝卜和白菜后,零星下了几场雨,萝卜和白菜长势喜人。
这期间,牤子亲自到公社饲养场向张场长请求,让牛大成帮忙,为各生产队现场指导奶牛和山羊防疫。买回的一百二十六头山羊虽然意外死了两只,但又新出生十多只小山羊。
各生产队社员群众有了奶喝,极大地缓解了饥荒。人民公社对此给与了充分肯定,纷纷让其他生产大队前来取经。
人民公社多次开大会的时候,都把幸福大队当成正面典型,韩书记和高主任逢会必提牤子。
据听说,县里几次开会也提到了幸福生产大队,县委书记和县长对牤子大为褒奖。
县委宣传部也是不遗余力地安排通讯员对幸福大队的经验进行宣传和报道。
牤子出名了,相比较刘忠诚虽然好事牤子推他在前头,经验介绍都是由他来做,可是,公社和县领导心知肚明,只认可牤子。
尤其是社员群众,眼睛雪亮,以前到生产大队办事都是找刘支书,凡事有刘忠诚做主,基本上没有大队长什么事。
现在不同,幸福大队各生产队从生产队长到普通社员群众,只要有事找生产大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牤子,只要能办的,牤子也是有求必应。
一来二去,刘忠诚不仅感到自己很没面子,而且没了以前那种一人独大的存在感。
刘忠诚在幸福大队的名声因为绯闻不断,已经大不如前,尽管没掀起什么风浪,但是他越来越感到自己被边缘化,时刻有被架空的危险。
基于此,虽然表面上,刘忠诚对牤子依然如故,但他心里很不爽,对牤子耿耿于怀。
原打算自己的女儿刘彤可以把牤子套牢,没想到牤子不吃她那一套,不仅如此,现在自己的女儿俨然已成了牤子的维护者,很怕给牤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这样下去,后果是什么?绝不是一荣俱荣,而是很容易被牤子所取代,甚至被他踩在脚下。这样的局面,不是牤子主观上想不想这么干的事,正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到时候再想翻身都难。
高老头说刘忠诚不是个善类,绝不是妄语。
刘忠诚工于心计,牤子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就是在后面端着枪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扣动扳机。
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一直都是顺风顺水。
世事难料,好事多磨,人世间有许多事意想不到,就如同天气一样,本来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说不上啥时候,就可能狂风大作,雷雨交加。
有一句话叫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二赖子不算坏人,但他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且说,二赖子自从花钱搭救地主金焕文和他的女儿金妮以来,一直与金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二赖子也是舍得,为了讨好金焕文和金妮,这段日子花了不少钱。
金妮委身于二赖子,因为自己的家庭成分问题,一时不敢奢求名分,二赖子有话在先,只要金妮怀上他的孩子,两人就结婚,为此,金妮也是卖力,有时候二赖子不积极,她倒是非常主动。
两人天天夜里在一起,过了新鲜劲儿,二赖子兜里没钱了,又想起进城了。
如今,二赖子在城里拉货,不如以前那样顺风顺水,原来三轮车和人力车少,蹲街角,打游击,无人管理。
现在,有很多人都看好这个挣钱的门路,投资不大,来去自如,觉得这买卖可干,因此,干这行当的人越来越多。
这行当人多了,相对活就少了,不仅如此,自行车管理所也开始对改装的三轮车按照自行车管理,登记落牌照。
二赖子并非城镇户口,可以进城卖山货,却不允许在城里拉货揽生意。
常有市场管理所的人员和派出所公安对街头闲散人员进行排查,二赖子经常被举报,遭处罚,他只好东躲西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好在城区范围大,此处不行,就到别处,但是拉货生意受到很大影响。
二赖子每天晚上,还是住在刘彤家的房子里,前段时间,刘彤和刘红想把钥匙收回,他靠着不要脸的精神和巧舌应变,保留住了这个城里的住所。
所谓鱼找鱼虾找虾,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赖子在城里混久了,认识一些街头混混。
他挨过混混的揍,却不打不相识,与混混渐渐成了一丘之貉。
再清朗的大千世界也有黑暗和龌龊的一面。
这些街头混混,有的是盗贼,有的是地痞流氓,有的专门为嫖客拉皮条,为地下暗庄赌局揽生意。
二赖子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手里有几个臭钱,他就心痒得难受,尽管幸福屯有金妮,但他这种人耐不住寂寞,在城里时常花点嫖资与风尘女子鬼混,偶尔也被拉到暗庄赌局掷骰子、推牌九碰碰运气。
二赖子拉货挣钱不容易,几次到暗庄赌局小试身手,运气还不错,赢多输少。
赌博比拉货来钱容易,既兴奋又刺激,二赖子渐渐上了瘾,虽然赢了不少钱,但几乎都花在了女人身上。
久而久之,赌徒常客对二赖子没了耐性,开始联手出老千对付他。
连输了几次钱,二赖子越输越想捞回本,可是越陷越深,越输越多,后来,他发觉不对劲儿。
二赖子不傻,知道赌场水深,不敢继续恋战,只好认赌服输,适可而止。
他脑筋灵活,发现放高利贷赌债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而且赌场规矩,欠债还钱,专门有地痞混混负责追债,无后顾之忧。
他深知地下赌庄从来不缺借债的赌徒,缺少的是放债本钱。
三轮车拉货风吹雨淋,躲躲藏藏,费很大劲儿平均下来每天也就挣个两三块钱,如果放高利贷赌债,不出力就可以赚钱,远比拉货赚得多。
放高利贷借赌债是个危险行当,但是利欲熏心,胆小不得将军坐。
二赖子仰仗自己有两只金麒麟,他准备卖掉一只,参与放高利贷。
打定主意,二赖子开始花钱贿赂地下赌庄老大,拉拢地痞流氓大哥,很快摸清了入伙门路。
时下国家为还苏联的债务,正敞开收购民间金银,一两足金的官方收购价是一百七十元,民间买卖价是一百四十元左右。
二赖子听说,银行工作人员都有收购民间金银的硬性任务,对民间卖主望眼欲穿,如饥似渴,地下赌庄这方面的路子很野,根本不用担心有金银出不了手。
既然如此,二赖子没有犹豫,到百货商店为金妮和金焕文买了些礼品,骑着三轮车就赶回了幸福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