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眼神闪烁,一时间有些回答不上来。
婆母见他这样,知道事情必有蹊跷。
她转头看向我,“云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看了眼周砚,有些为难道:“母亲,这件事还是让相公同你说吧。”
“周砚,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男人到底顶不住婆母的压力,只能将王二狗骗光他钱财的事情说了出来,牵扯到王二狗,周砚最后还是把孙姨娘抖落了出来。
婆母听完后震怒!
“又是那个搅家精!”婆母拍着桌子,咬牙切齿道:“来人,把姓孙的那女人给我带过来!”
周砚跪在地上没吭声。
王姨娘最近一直被关在柴房里。
她被带进大厅时,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破碎的白裙染着点点污渍,身形单薄得让人心疼。
王姨娘本就生得弱风扶柳之姿,此刻,她的脸庞泪痕斑斑,眼神害怕又无助,整个人美丽有脆弱,让人不禁心生怜惜之情。
周砚到底真心爱过她,哪怕被这女人欺骗,如今见她这样,内心有些松动。
婆母接回周瑾裳后,便一门心思照顾女儿,也没管过儿子,更不知道孙姨娘失宠的事。
乍一看地上的女人,婆母惊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孙氏,是你把王二狗介绍给阿砚的?”
一听王二狗的名字,孙姨娘瘦削的肩膀一颤,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夫人,妾身已经知道错了,求夫人开恩,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在柴房住着的这些日子早磨光了孙姨娘的傲气,地上的女人如惊慌的猫儿般蜷缩成一团,声音无措又害怕。
见她这样子,婆母训斥的话全堵在了喉咙口。
“孙氏,阿砚被骗光积蓄、误入歧途,这两件事都因你而起!”
婆母浑身透着威严,眸光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道:“像你这种搅家精,我们周家绝对不可能再留!”
孙姨娘惊恐地抬头看向婆母,眼中含着泪水,颤抖着声音道:“夫人,你,你要把我赶出府?”
世道艰难,她一个青楼女子身无分文,离开了周家也是无处可去,等待她的不是出卖身体就是死亡。
婆母的声音透着决绝,“赶出府已是对你最轻的惩罚了,若交由官府法办,蹲牢房不说,你还得受一顿皮肉之苦。”
“不要啊,夫人!”孙姨娘吓得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妾身根本不知道那人是骗子,妾身若早知晓他的身份,做什么都不会把他介绍给少爷认识的。”
其实,对于周砚被骗这件事,孙姨娘心里头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
虽然她把那个人介绍给了周砚,可最终掏不掏钱还是周砚自己做决定的。
如今出事了,凭什么就把所有的错都怪她一人头上啊!
孙姨娘跪着爬到周砚面前,柔弱地抓住男人的手,哭哭哀求道:“阿砚,我不要离开周府,你劝劝夫人,让她别把我赶出去。”
女人泪如泉涌,几缕黑发黏在修长的脖颈上,一身染着脏污的白裙带着几分破碎感,看得周砚泛起丝丝心疼。
孙姨娘察觉周砚对自己的于心不忍,眸中闪过一丝得逞。
紧接着,女人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悲痛欲绝道:“阿砚,既然你不要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没等周砚反应过来,人已经直直地朝大厅柱子撞去。
“琴儿!”
周砚大惊,飞身就去救人。
婆母也被眼前的一切吓住了,她忙道:“快把人拦住。”
周砚到底晚了一步,孙姨娘的额头撞上柱子,鲜血从额头流了出来。
白色的裙子被鲜血染红,女人躺在血泊中,容色凄绝,似一朵败落的海棠花。
周砚颤抖着双手将人抱起,满脸害怕和惊慌。
“琴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离开我!”
随着男人一声声痛苦的叫唤,女人浓密的睫毛微颤,虚弱地睁开眼睛,“阿砚……”
周砚大喜,急急道:“琴儿!”
“阿砚,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第一次遇到你,我便深深爱上了你,我不想跟你分开,所以才撒谎骗了你。”孙姨娘带血的手指轻轻抚上周砚的脸颊,“阿砚,你能原谅我吗?”
“能能能!”周砚连连点头,“只要你别死,都原谅你。”
孙姨娘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太好了。”
说罢,手无力垂下,整个人昏了过去。
“琴儿!”
周砚叫得撕心裂肺。
男人把人抱起,慌慌张张往外头跑,“府医,快把府医叫过来。”
大厅内乱成一团,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孙姨娘还真是豁得出去!
周砚临走前,突然转身看向婆母,愤愤道:“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儿子……”
婆母的话还没说完,周砚已经抱着人离开了。
婆母慌张地拉住我的手,有些后怕道:“云儿,你说阿砚他,他不会真的恨上我吧?”
周砚那般带着恨意的眼神,婆母从未见过。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母亲放心,相公一时脾气,他不会真的生你气的。”
“那就好,那就好。”
婆母松了一口气,后又自言自语起来。
“其实阿砚去赌也不能全怪他,这男人手里头没钱了,可不得想办法赚钱,只是他用错了办法……”
我:“……”
婆母松开我的手,满脸担忧道:“阿砚的腿被碎瓷片伤着了,如今他一门心思在那女人身上,怕是不会照顾自己。”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得去和园瞧瞧,也让府医给阿砚治治腿。”
看着婆母远去的背影,我重重叹了口气。
如今我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上一世周砚会败光周家家产了。
慈母多败儿啊!
自从孙姨娘撞了柱子后,她又在和园住下了,且与周砚的感情也恢复了些。
本以为经过这件事后,周砚该吸取教训,好好读书了。
可谁曾想……
三日后的早上,管家匆匆跑来告诉我,周砚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什么?”我放下勺子,不解又气愤道,“人不是每日都在书房里看书吗?”
刘管家急得擦汗,“小的原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可其实呆在书房里的是长青,根本不少爷!”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