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裳离开周府后,周家终于清净了。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府里开始准备过冬的东西。
我与婆母商量了一番,请了禾城的裁缝上门,打算给下人们做两套冬服,几位姨娘则是三套。
炭盆、炭火等各种东西也开始添置起来。
江南的冬天潮湿阴冷。
西北风一吹,就跟刮进了骨头里一般,人都快吹傻了。
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好不容易放晴,我与婆母说了声,便拉着绿柳上街了。
两人先去了布庄,购入大量的棉花和布匹,又去粮食铺子买了许多粮食。
最后我与绿柳还跑了趟药铺,将一些寻常用得上的药材全部装袋买下。
正从药铺出来,一个人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抬头一看,竟然是蔡月儿。
女人似乎偏爱穿红色,身上的袄裙红似火,因收腰的关系妖娆身段尽显无疑,头上簪着一根石榴石的发钗,眸光流转,带着风情。
上次在郊外我俩不欢而散,我以为她不会再搭理我。
没想到她今日又凑过来。
“蔡老板,你有事吗?”我看着挡住去路的女人,面容冷淡不显情绪。
“周少夫人,你可真是看不出来啊。”蔡月儿满脸讥诮之色,“这外表瞧着挺端庄得体的,没想到内里骚得很,这有了相公还勾搭别的男人!”
我不懂她的话从何而来,心中怒气油然而生。
没等我开口,绿柳掐腰朝她骂道:“喂,你个女人把嘴巴放干净点儿啊!谁勾搭男人了,我家夫人清清白白,你要再敢污蔑她,我可对你不客气!”
小丫头像一只炸毛的猫儿,双眸怒瞪着蔡月儿。
“我说的又不是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蔡月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卑劣道:“还是说你家少夫人本来就是个淫、娃荡妇,如今被我揭穿秘密,你们主仆二人恼羞成怒了?”
“姓蔡的,你一大早上吃屎了是不是?你一个和离的女人,整日穿得跟只花蝴蝶一样,扎在男人堆里嬉笑打闹,要论淫荡,那也是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蔡月儿甩了甩自己的手,语气冰冷道:”死丫头,我让你乱说话!”
我疾步上前,看着绿柳脸颊上浮现的巴掌印,心头涌起滚滚怒意。
我抬头看向蔡月儿,眸光锐利透着寒气。
蔡月儿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扬着下巴道:“你看我干什么,你这个下人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我帮你教教……”
“啪!”
我甩手就给了这女人一巴掌。
“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蔡月儿没想到我竟会为了个下人打她,捂着脸颊怒视着我。
“苏云,你敢打我!”
话音刚落,她就要抬手打我。
突然,一只大手钳住了她的手腕。
抬头看去,竟是周砚。
他一身蓝色绣云纹绸缎厚实长袍,头戴玉冠,英俊倜傥。
他身后是张孝忠,今日这人没穿衙门的服饰,着一袭青色长袍,五官端正,正气凛凛。
“蔡老板够凶悍啊,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打人!”张孝忠双手环胸,语气轻缓道。
因着周砚和张孝忠的出现,街上不少人围了过来,身后药铺的几个伙计,也时不时探着脑袋朝这边张望下。
蔡月儿看见这两人,嚣张的气势立马减了几分。
她一边挣扎,一边怒视周砚道:“放手!”
周砚突然松开。
挣扎中的蔡月儿踉跄了下,差点儿摔在地上。
一旁丫鬟赶紧将人扶住。
我见周砚出手,也不再搭理蔡月儿,只轻轻抚上绿柳的脸颊,心疼地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少夫人放心,奴婢皮糙肉厚,不怕疼的。”绿柳红了眼眶,却还出声安慰我。
我的脸上拢起一股怒气,冷着声音朝蔡月儿道:“向绿柳道歉!”
蔡月儿的双眸霎时瞪大,声音尖细道:“姓苏的,你让我跟个奴才道歉?”
她因创办了天香楼,在禾城也算小有名声,这会儿周围又围了不少人,倘若她跟婢女道歉,那以后让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你打了绿柳,就必须跟她道歉!”我冷声道。
“那你也打我了,你是不是也得跟我道歉!”蔡月儿叫道。
我还没开口,一旁的周砚不干了,他十分维护我道:“苏云凭什么跟你道歉?整件事因你蔡月儿而起,你若没有出手伤人,她又怎么会打你?”
“周兄说得没错!”张孝忠附和道,“事情经过我们可瞧得清清楚楚。蔡老板你侮辱嫂子在先,打她丫鬟在后,无论你如何狡辩,这件事就是你的错,你不仅要跟小丫鬟道歉,还得跟嫂子道歉!”
蔡月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嘴角露出一抹讥诮,道:“周砚,这女人跟别的男人有奸情,你头顶都快成青青草原了,你竟然还帮她说话,怎么?是嫌自己头上不够绿吗?”
周砚被蔡月儿的话激怒,极大声道:““蔡月儿,你胡咧咧什么!你若再敢污蔑苏云,信不信我揍你!”
男人跟着大儒学习,虽性子收敛了些,可倘若被逼急了,还是照样会打人。
蔡月儿见周砚不信,想也不想就道:“我哪里污蔑她了?前几日,我分明看到这女人给……”
后面的名字即将脱口而出,女人的脑海中突然浮现那日她去质问箫景山的场景。
魁梧壮硕的男人浑身透着戾气,强而有力的手掌掐住她的脖子,冷声警告她不许将事情说出去。
回过神来的蔡月儿身体一抖,立马改口道:“给一个男人送东西。”
因着她的话,我稍稍回忆了下。
随即想到可能是前些日子,我让绿柳给阿兄送护膝的场景被她瞧见了。
阿兄顾及我的名声,不愿让我跟他牵扯上关系。
如今知道他是我兄长的,恐怕除了青山村的人之外,就是绿柳和他几个手下了。
想来是蔡月儿误会了我跟阿兄的关系。
周砚听着她的话,沉着脸质问道:“她给哪个男人送东西了?”
“这,他,我……”
蔡月儿迫于箫景山的威胁,根本不敢将他的名字说出来。
周砚本就不太信蔡月儿的话,如今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头就更加不信了。
我松开绿柳,站到蔡月儿面前,坦坦荡荡道:“你说得没错,半个月前,我的确让绿柳将一双护膝送给了一个男人。”
蔡月儿一听,情绪激动道:“你们看,她承认了!她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