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进来发现我坐在桌前纸笔写字，心头的怒气瞬间直冲天灵盖。
“苏云，瑾裳都关进大牢了，你还有心情写字！”
她伸手将我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咬牙切齿道：“我让你写，我让你写！”
“哗啦”一声响。
书本和笔纸落地，砚台里黑色的墨汁飞溅出来，满地狼藉。
婆母心中一畅，继而又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苏云，我待你不薄啊，你竟收买外人把瑾裳送进监狱，你，你对得起我吗？”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眸微垂。
婆母的气愤在我的预料中，她过去也是真的对我好，故而任凭她如何骂我，我都没怎么生气。
我还趁着婆母不注意，悄悄将手里的信放进了袖口中。
“苏云，当初你刚进周府，阿砚对你不理不睬，我为了给你撑腰，连周府的掌家权都交给了你，每次阿砚犯错，我也从不包庇，珠宝首饰、铺子银子，哪样不是往你院子里送啊！”
婆母骂完，捂着胸口打喘粗气。
我见她脸色发白，从桌旁绕到婆母身旁，安慰道：“母亲，您快消消气，府医说您身体未好，轻易不能动怒！”
“滚开！”婆母一把将我推开，一脸气愤道：“用不着你的假好心！”
我被推得一个踉跄。
婆母痛心疾首地看着我，满是失望道：“苏云，做人要有良心，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周家给的，你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恩将仇报！瑾裳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两面三刀、虚伪至极的女人！”
婆母发泄完，又重重地咳嗽起来。
“母亲，儿媳知道您现在极恼我，可您有没有想过，瑾裳入狱完全时因为她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
“她想害死孙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与人通奸破坏别人的家庭，就这两大罪，哪怕今日没有儿媳，她也还是会被判刑的。”
“你放屁！”婆母遇着周瑾裳的事，连最后的理智都没有，朝着我爆粗口道：“若你不故意将钱妈妈送去衙门，若你不让桃花站出来作证，瑾裳的事情又怎会被人发现！”
“瑾裳会沦落到这地步都是因为你，你苏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婆母说着，捂着心脏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挨了那么多的板子，还要在牢房里度过五年，这，这不是要她的命啊！”
看着婆母哭泣的模样，我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已经走进了死胡同，恐怕不管我如何说，都是听不进去的。
事情闹了一上午，这会儿已到了饭点。
周砚一下学回家，就被管家叫来了如意院。
男人一进门，看着婆母痛哭流涕的样子，立马朝我质问道：“苏云，你把我母亲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
没等我回答，婆母就朝周砚哭诉起来。
“阿砚啊，你妹妹被苏云这女人送进了牢房，她被判了五年啊！”
男人听着母亲的话，神色愣了下，随即语气淡淡道：“我知道。”
他从何宅出来时，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周瑾裳的事，他几乎听了一路。
婆母哭泣的动作一顿，瞧着儿子分外冷漠的样子，难以置信道：“阿砚，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的亲妹妹要坐五年的牢啊，你，你都不伤心，不难过吗？”
周砚眼神微闪，轻哼一声道：“我这态度怎么了？她连我那未出世的孩子都害，这种妹妹，我干什么要替她伤心难过！”
一个想让他断子绝孙，谋划抢他家产的人，他没弄死她就不错了！
婆母：“……”
婆母被周砚说得傻眼了，连哭泣的动作都忘记了。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言语中满是震惊。
“阿砚，你，你怎么了？瑾裳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一个低贱女人怀的孩子，它哪里有瑾裳重要啊！”
婆母并不知晓周砚身体亏空的事。
几个妾室怀不上孩子，婆母从始至终都觉得儿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那几个妾室而已。
事关自己男人的尊严，周砚不想跟母亲说太多，只淡淡道：“行了，不就是坐几年牢嘛，又不是判斩立决，往后您多往牢里去几趟，给周瑾裳送些吃的喝的，保准儿她一样活蹦乱跳的。”
婆母：“……”
这是一个亲哥该说的话嘛！
“若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去吃饭了，下午我还要去老师那里上课。”
周砚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阿，阿砚……”
婆母看着周砚离开的背影，狠狠瞪了我一眼，“苏云，你是不是跟阿砚说了什么？”
她那儿子蠢得很！
别人说几句就信以为真！
定是苏云挑拨了儿子和女儿之间的关系！
我自是不会承认的。
“母亲，儿媳什么都没有说。”
婆母在我这里撒了一通火，也知道问不出我什么，干脆就离开了。
临走前，她寒着脸朝我命令道：“往后府里不用你掌家了，日落前，你把对牌钥匙送到水榭苑来。”
我垂眸，恭敬道：“是。”
婆母再也不看我一眼，直接领着柳妈妈离开了。
待婆母走后，赵妈妈忍不住道：“少夫人，您说您这是何必呢？夫人总共就两个孩子，不管是少爷还是大小姐，她都宠溺得很。”
“大小姐做得再过分，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您现在她送进牢房，这不是挖夫人心尖尖上的肉啊！”
赵妈妈说着，满脸忧愁道：“如今您没了掌家权，大少爷也不向着您，往后您在府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赵妈妈是真的替我着急。
一个嫁来的女人，没有娘家做后盾，现在又失去了婆婆的欢喜，这在夫家的日子简直如履薄冰啊！
看着赵妈妈唉声叹气的样子，我宽慰道：“妈妈，别为我担心，我这么做是有我的考量的。”
说完，我将藏匿在袖口的信递给她，“与其在这里为我担心，倒不如帮我把这封信送出去。”
周府由公爹说了算的。
只要公爹回来站在我这一边，就算婆母心中对我再不喜，她也只能忍了。
当然！
我也不能保证公爹回来后一定会支持我。
所以……
我也是在赌！
若赌赢了，我还是周府的少夫人！
一旦赌输，我就让出周少夫人的位置，出去立女户过我自己的日子！
一切都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但不管是哪条路，我都会坚定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