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下人们得知孙依宁来管家,都只觉得婆母这一决定有些措匪夷所思。
不过,他们人微言轻,也就在私底下抱怨几句而已。
孙依宁掌家的第二天,直接爆改了我原先给周府下人定下的奖惩措施。
她不仅缩短了下人们的休息时间,还取消了奖励机制,更过的是,她又增加了不少惩罚内容和措施。
一时间,周府下人们怨声载道,做事也是如履薄冰,生怕被揪住错误而克扣月钱。
除了下人们的待遇改了,我与几位姨娘的月例也被削减了。
两天后,周砚的童生试结束了。
谁也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
但凭着大儒的本事,就算是块朽木,他也能雕成朵花来,想来周砚肯定能通过童生试。
在童生试前,婆母下了命令不许周砚近女色。
如今考试结束,大儒又放了周砚几天假,几位姨娘因气愤孙依宁的做法,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引得周砚日日轮着留在她们院里。
几天下来,孙依宁连周砚的人影都没瞧见。
孙依宁对于周砚被姨娘们霸占的事十分气愤,但碍着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做太过明目张胆的坏事。
这天中午,绿柳拎着食盒气呼呼地从外头回来。
我放下手里的书,不解地问道:“不是去厨房拿午饭吗?怎么还生气了?”
绿柳性子活泼,见谁都笑眯眯的,与周府的下人相处得都很不错。
“别提了!”绿柳将食盒打开,嘟着嘴巴道,“那孙小姐可真不干人事,她私自将您与姨娘们的菜色给改了。”
我从摇椅上站起来,好奇地问道:“改成什么了?”
“您自己看呀!”
绿柳说着,伸手把是食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
我朝桌上一看。
两碗米饭,一碟子炒青菜,还有一碗清可见底的汤水,上面连点儿油沫都没有。
我微微蹙眉。
“往常不说这菜色有多好,可两菜一汤总也能见点儿荤腥。”绿柳抱怨道,“现在倒好,这绿油油的几片菜叶子,外加一碗刷锅水,狗瞧了都得摇头。”
“孙依宁可有说理由?”我问道。
“夫人最近吃斋念佛,保佑少爷考上童生,孙小姐说,夫人一人吃斋显不出诚意,她就擅作主张换了您与姨娘们的菜色,让您与姨娘们一同吃素,好向佛祖表达周家最大的诚意。”
我:“……”
什么吃素彰显诚意?
我看是借此来折磨我们才是她的目的!
“算了,菜色不好,咱们不吃就是了。”我倒也无所谓,朝绿柳吩咐道,“昨日在小厨房炖得鸡还没吃完,放点儿青菜蘑菇热一热,配着饭也不错。”
若换做以前,我可能会为了表现孝心,真跟婆母一同吃素。
可现在婆母完全将我当成了假想敌,哪怕我不吃不喝她都不会看我一眼。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这素谁爱吃谁吃,反正我不吃!
我与绿柳去了小厨房热菜,才刚把菜做好,外头突然传来说话声。
我出去一瞧,竟是王、辛、周、李四位姨娘过来了。
待进院子闻着鸡汤味儿后,王姨娘半开玩笑道:“哎呦,咱们是白担心了,少夫人这里开小灶呢。”
我笑着问道:“你们怎么这个点儿过来啊?”
周姨娘答道:“少夫人,妾身怕您吃不惯厨房的饭菜,所以带了些吃食,特地带过来给您尝尝。”
我瞧她们手里各提着个食盒,心下一片了然。
她们定也是收到了那一碟子的青菜,又担心我这里没吃的,所以,大中午过来给我添菜呢。
我将几位姨娘迎进了屋子。
姨娘们的小院里没有小厨房,她们的吃食都是自己让下人去外头买的。
王姨娘带来了麻辣兔头,辛姨娘端出一盘卤鸭脚,周姨娘则是一大碗的甜汤,而最离谱的莫过于李姨娘,她竟从食盒里取出一坛女儿红。
“!!!”
见大家伙都瞪圆了眼睛看自己,李姨娘淡定从容道:“少夫人这里不缺吃的,所以送坛子酒过来,想着少夫人心情不好时,可以喝几口舒缓下闷气。”
辛姨娘咂巴了下嘴,道:“从今天开始就得顿顿青菜了,咱们这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趁着这机会,咱们一起喝一个,舒缓下心中的闷气?”
我:“……”
就这样,我与绿柳的午饭莫名其妙变成了几个人的酒局。
绿柳端着饭碗和姨娘们的贴身丫鬟去了外头守门。
酒过三巡,姨娘们纷纷有些上头。
“少夫人,您后不后悔把周瑾裳送进牢房啊?”辛姨娘借着酒劲儿,朝我问道,“若不是周瑾裳这件事,夫人也不至于夺了您的管家权,让孙依宁钻了空子。”
后悔吗?
我双眸看着杯盏中的酒水,声音坚定道:“不后悔。”
周瑾裳若不进牢房,在她的挑拨离间下,我与婆母的关系也会恶化。
既然结果是一样的,为何不让这个危险人物远离我呢?
几人说话的功夫,外头突然传来丫鬟们刻意放大的声音。
“夫人安好!”
“孙小姐安好!”
一听这声音,我和姨娘们的酒劲儿都清醒了不少。
“糟糕!”
“夫人怎么来了?”
“快快快,把东西收拾一下。”
王姨娘、辛姨娘和周姨娘慌慌张张地要东西藏起来。
可屋子就这么点儿大,压根儿没地方藏。
“别忙活了。”李姨娘淡定开口道,“就算把东西收起来了,咱们身上的酒味儿一闻就能闻出来。”
其他几位姨娘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最后干脆也摆烂不收拾了。
房门被人从外头踹开。
孙依宁率先走了进来。
待她瞧见桌上的饭菜时,眼睛立马一亮,声音带着兴奋道:“婶子,您瞧啊,她们真的在喝酒吃肉!”
说完,又一脸气愤道:“您为了保佑阿砚哥哥考上童生,天天吃素彰显诚心,可她们几人倒好,这才第一顿素菜就受不了了,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只管自己逍遥快活,一点儿都不关心砚哥哥考不考得上童生!”
婆母用鼻子嗅了嗅屋内的酒味儿,又看了眼桌上的东西,一张脸阴沉地厉害。
“一群狼心狗肺,不知所谓的东西!”婆母朝着我们斥责道,“连自己的男人都不关心,周家养你们有什么用!”
婆母气得不轻,直接禁了我与姨娘们的足,还让厨房停了我们的伙食。
待孙依宁挽着婆母的胳膊趾高气昂离开。
辛姨娘忍不住嘀咕道:“又不是死了相公,咱们喝点儿酒,吃点儿肉怎么就不行了!”
“就是!”王姨娘附和道,“少爷若考不上,咱们吃再多素菜,拜再多的佛也没用!”
周姨娘盯着孙依宁的背影,不确定道:“孙小姐是不是故意带夫人来抓咱们的把柄啊?”
李姨娘幽幽开口道:“把咱们禁足了,那就没人跟她抢少爷了。”
几人瞬间明白过来。
这姓孙的可真不是个东西!
因为禁足,我与绿柳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