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来到月底,陆见深虽然百般不愿,但是不得不遵从老爷子的命令。

除了那晚殷词被逗得像炸毛小狗一样,让他莫名其妙的心情大好外,其余时间他都是绷着一张脸,不给任何人好脸色看。

殷词最近也觉得他气压很低,不太适合交流。

所以她每次给陆安平做完心理辅导和绘画教学后就溜之大吉,尽量减少和他的见面。

其实是她自己心虚。

陆见深要是知道她和老爷子瞒着他把他当工具人使,肯定得大发脾气。

但他哪敢朝老爷子撒气,遭殃的定是自己。

发脾气事儿小,撤资事儿大。

订婚前夜。

“姐姐,我现在可以讲故事给你听了。”陆安平眨巴着圆圆的眼睛,向殷词一字一句的说着。

“好呀,那你说给我听好不好。”她轻轻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尖。

小小年纪,骨相就这么好,他妈妈也一定是个美人吧。

“很久很久以前,在大山的南面有一棵大树,树干有两围粗,有只喜鹊飞到这棵大树上忙着筑巢,她就要做母亲了,过了不久生下了小喜鹊。”

小安平顿了顿,看起来略微有些吃力。

殷词鼓励他:“安平你说的真棒,那,小喜鹊过得开心吗?继续给姐姐讲讲好不好?”

“开心,”安平稚嫩的点点头。

他吞了吞口水,继续讲,“喜鹊妈妈每天飞出去找食,回来后一口一口喂给小喜鹊,虽然喜鹊妈妈辛苦,可心里觉得十分幸福。”

“但是,过了不久发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喜鹊妈妈在出外出觅食时被老鹰叼走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读到这里,小安平把书放下,低着头。

“姐姐,安平的妈妈是不是也被老鹰叼走了?”

一瞬间,仿佛一颗石头砸中了殷词的胸口,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她下意识的紧紧抱住陆安平,轻轻抚着他的头。

“安平,我来给你讲接下来的故事,好不好?”

“好。”

“失去妈妈的小喜鹊,十分悲哀的哭呀哭,那声音十分凄凉。”

她尽量放稳声线,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陆安平趴在她肩头抽泣,他忍着哭声,身体一抽一抽的:“是不是,就,像,安平现在这样?”

这样小小的一只依靠着她,叫她心生无限怜惜与保护欲。

她轻轻笑笑,“不是,安平可比小喜鹊勇敢多了。”

“后来呀,”殷词继续讲着,心里也慢慢生出了她没曾想到的更为坚定的念头。

“小喜鹊的哭声传到了邻居的喜鹊家里,这家的喜鹊已经长大了,她对自己的妈妈说,‘邻居家的小喜鹊哭得多伤心啊,我去看看,给他喂些食物。’”

殷词肩头上的小脑袋抬起来了,“然后呢?”

“然后呀,这只大喜鹊特别喜欢邻居家的小喜鹊,于是,她决定照顾他、陪伴他、给他喂食、教他筑巢……”

陆安平瞪大眼睛听着,一字一句的问:“那大喜鹊是不是就变成小喜鹊的妈妈了?”

殷词本想摇头,可是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仿佛禁锢了她的脖颈。

“……对,你说得对,小喜鹊有妈妈了。”

陆安平破涕为笑。

殷词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这种外放的情绪表达和高饱和的肢体表现,让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健康、乐观、在完美的原生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明明是快乐的,可是看着他的样子,殷词却莫名的心酸,眼泪也不自觉涌上了眼角。

她起身想要拿纸巾,却看到身后的陆见深正安静地倚着门框,望着此刻的场景。

殷词一顿,正想开口打招呼,两人的电话都响了起来。

殷词接起电话,是老爷子打来的。

陆老爷子喊她到家里,再具体商量明天订婚宴上的安排。

这毕竟是他们筹备已久的大事,事情的结果也事关陆家的脸面。

她没有怠慢,挂了电话和陆安平道别,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陆见深这边看到电话倒是皱着眉头迟疑了许久,遂即又厌恶地挂断了电话。

是黎莘莘。

自从上次医院报告单后,她就总是三天两头的找他。

可无论她是软硬兼施还是死缠烂打,他都拒之不见。

黎莘莘没有身孕,现在倒是还能装一装,可再过一段时间就该显怀了,难道她能从天上变出来一个孩子不成?

她急于找他,只是急于找到机会和他真正的发生关系。

她不信陆见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更不信自己对他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她自认面容姣好,身材有致,更有在床上收服男人心思的自信。

她觉得,她只是差一个机会。

只要见到了陆见深,她就一定可以拿下他!

……

别墅里,陆见深哄着陆安平吃饭。

今天的他格外的敏感温柔,陆安平洗澡、换衣他一样也没让佣人插手。

把陆安平抱进浴缸里,他轻轻问着,“安平,你今天开心吗?”

“安平开心!”小家伙点点头,“爸爸,你知道吗?小喜鹊有妈妈了。”

把陆安平哄睡了,陆见深这才有空隙坐下。

“明天就订婚了,我们见一面吧,以未婚夫妻的名义。”

看到黎莘莘发来的短信,陆见深不耐烦的放下手机。

半晌,他似是思忖到了什么,又拿起手机慢慢打下几个字:来我家。

收到短信的黎莘莘像见鬼了一样错愕了几瞬。

紧接着她就是一阵狂喜。

陆见深居然回复了?

不仅同意见我还让我去他家里?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她来不及思考陆见深搞这一出是在干什么,也无所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只心生雀跃。

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从妆容到香水,从外套到内衣,她一点也没懈怠,精致至极。

她希望自己是个精致的金丝雀,只为得到笼外人的那一眼垂眸。

她不在意这笼子是否给了她精神桎梏,她只在乎她的笼子是否会变得更加牢固。

陆见深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那晚虽然喝醉了,却依稀记得那个陌生女人的性子。

她生涩,没有技巧,却一点不服软。

他觉得,只要有亲密接触,他还会认出她。

如果那晚不是黎莘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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