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厥的中军大帐之中,突利可汗看着眼前的地图,指着云中梁师都的朔方城那里,不由得叹息。

“哼!”

“我们的这个天子梁师都,以及他的朔方城,丢了实在是可惜。”

“不然的话,有这么一个忠心的马前卒作为前哨,我们无论是南下,还是渡过黄河,都要容易的多。”

“当初,多好的一个抓住了柴绍,让唐军投鼠忌器的好机会。”

“可是这梁师都就是不争气,还不等我们的大军增援,他就把自己的性命和朔方城给丢了。”

“听说当时率队攻城,坏了我们好事的,还是那个叫李秋的年轻唐将?”

听到了突利的话,一旁的执失思力等人,纷纷叹息、附和。

“是啊,可汗,这个叫李秋的唐将,今年才十八九岁。”

“已经几次三番的坏了我们的好事了!”

“这个李秋,先是杀死了老格伦,又重伤了颉利可汗,坏了我们的大事。”

“随后又是这梁师都,以及在幽州大败了薛延陀部。”

“他与我们突厥之间,可是有着血海深仇。”

“等到抓到他,一定要将他五马分尸,烹食了他的心肝脾肺才能够解恨!”

不同于周围那些部族首领们的愤慨,突厥元帅,三十左右岁的执失思力倒是挺冷静。

“可汗,众位部族首领说的没错。”

“李秋这个唐将,绝对是唐军之中,对我们突厥最大的一个隐患。”

“只要能把他给除去,在未来数年之中,可抵得过我突厥数万大军。”

“不过,要我是大唐之人,一定会将其当宝贝一样护着,培养着,将来让他成为整个大唐的军中砥柱。”

“至于这云中和朔方城,可汗也不必过于执念。”

“那云中地带,崇山峻岭,关隘相连,我突厥精骑很难发挥出威力、作用,就仿若龙戏浅滩一般。”

“并且,那梁师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直供养着他,也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准有哪一天会养虎为患,让他反过头来投奔大唐也说不定。”

“如今这梁师都灭了,也并不全是坏事。”

“反正目前无论兵力,战力,还是两军对垒间的优势,全都在我们一方。”

“这一次可汗结合了所有的草原部落,万众一心,共同南下。”

“其大业,指日可待矣!”

突利这时候点点头,“执失思力,你说的这番话,颇有道理。”

“只是有一点,我还不太明白。”

“以往我军南下,都是先取夏州,庆州,然后攻打必经之地的泾州。”

“可是这一次,你为何执意,率领大军率先攻打绥州?”

“这打草惊蛇了不说,反而还略微的绕了些远。”

执失思力这时笑着给突利可汗和众人解释,“以前的颉利可汗,最乐于用奇谋。”

“而大唐的李世民,李靖等人,也是同样的善用奇谋。”

“所以之前我们的用兵,总是受挫。”

“在属下看来,颉利可汗之用兵,实在是舍本逐末了。”

“本来我们的力量,远胜于唐军,可是却偏偏执迷于技巧。”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实乃是不智。”

“就连机会最好的去年,在大唐病入膏肓,内忧外患之时,我们仍是没能抓住机会。”

“最终功亏一篑,实在是让人感到惋惜。”

“所以今年,臣所有的策略,就是阳谋。”

“既不搞冒险突袭,也不搞那么多花哨。”

“就是这么一路稳健的攻过去,用我们的精锐骑兵,用我们的强弓劲弩,去一个接连一个攻下大唐的城池。”

“摧毁他们的军队,杀死他们的士兵。”

“等到他们的城池丢了,人马拼光了,这个天下也就归我们草原各部族瓜分了。”

听到执失思力的话,在场众人尽皆大笑。

不过这时,还是有人不解的问道。

“将军之计谋,甚得我意。”

“想我突厥兵强马壮,本就应当如此。”

“能够做个男人,何必又做个娘们儿呢?”

“不过要是按照将军之计谋,咱们也应该是尽快的去攻打泾州,然后一路南下,直奔武功,渭水,长安才是。”

“我们怎么跑这绥州来了?”

执失思力笑着跟众人解释:“我这么做,主要有两点。”

“其一,我们打下绥州,唐军必要来报复。”

“咱们可以在这里,围点打援,将唐朝的几路大军调过来,以逸待劳,逐一的围歼。”

“这汉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和骨气。”

“我想,他们不会坐视绥州不管,一定会来的。”

“这其二,也是一招后手。”

“今年,我们草原之上水草丰盈,羊群茂盛。”

“是不愁过冬的了。”

“但这大唐,看样子又是大旱的一年。”

“这绥州地带,也是大唐重要的产粮的一片区域。”

“我们若是将这边的几个州的还未长成的庄稼都烧掉,就算我们今年不能打到长安。”

“等到秋冬,单单是这里的流民和军中的缺粮,就足以要了大唐的半条性命。”

“那样的话,等到我们第二年再南下之时,一切就事半功倍了。”

“当然了,这也只是后手,若是我们大家能够团结一心,跟随突利可汗的话,在今年就能打下长安!”

听了他的话,突利以及众首领,纷纷叫好。

他们也是越来越佩服突利的用人眼光,以及这个执失思力的不一般来了。

三天后,突厥的五万精骑围攻绥州城。

一封封急报,如同雪花片一般,飘进了长安和泾州李靖的手中。

在承庆殿,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等人,都是眉头紧锁,看着中书侍郎岑文本手中的一份份紧急军情。

“出现在绥州城周围的胡骑,真的有五万人之众?”

“这明显不是他们以往的行事风格啊!”

面对李世民的问题,岑文本沉稳的答道:“陛下,这绥州刺史范兴的边报上是如此说的。”

“上一次在渭水之战后,他就被调去了绥州。”

“这个人说话、办事,向来精细,又有着多年的同突厥交战的经验。”

“这些军情,应该是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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