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幅画的诡异震撼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画框旁边的清丽女人,她穿着一身月白旗袍,出淤泥而不染,像是一朵清贵的莲花。
“天啊,这幅画居然真的是这位小姐画出来的吗?”
“完全感觉不出来,她、她简直是天才!”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人,也没在比赛和画展上见过她呀?”
“好像、好像是孙老新收的那个学生。”
乔未晞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可越有人夸她,她就越紧张。
一站到台上,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和在台下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已经见识过艾瑞克的画,所以对这场比试的结果仍存疑虑。
如果她输了,那孙老他老人家……是不是也会没了面子。
乔未晞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担心会不会给孙老丢人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台下的欧门大师叹了口气。
四个评委,每人都有一块评分牌,一人10分。
刚才艾瑞所得的成绩分别为9.2、9.8、10和10。
是近乎满分的高分!
而欧门大师缓缓亮出了手里的牌子。
10分!
欧门大师身为艾瑞克的老师,居然给乔未晞打出了比自己学生还高的分数。
“老师……”
台下的艾瑞克对此无比震惊,甚至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声。
第一个打分的竟然是欧门大师,这一点连乔未晞都没想到。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剩下三人的评分。
和孙老对视,老者笑眯眯地亮出自己的牌子。
也是10分。
剩下两个评委左看右看,强行压下眼中惊艳的情绪,同样给出了10分。
台下瞬间沸腾,无数收藏家敲响了木槌,想要一举拿下这幅画。
站在人声鼎沸处,看着众人为她的画作露出狂热之态,乔未晞的心逐渐泛起波澜。
这是头一回真正为了自己的梦想站在聚光灯下,也是头一回将自己所热爱的东西做到了极致。
她是最后一个,于是在孙老宣布评审分数后,先前参展的画师便挨个上台,共同等候宣判结果。
艾瑞克在路过乔未晞面前的时候,那张涂满油彩的脸上已经没了熠熠神采。
他侧目,声音低落。
“我承认,你很厉害。”
乔未晞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艾瑞克站到离她很远的地方,连头不抬,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孙老背着手,走在最前面上台,他掩不住雀跃的脚步,还笑呵呵地拍了拍乔未晞的背。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结果。
“这次画展的友情比试,最后胜者是——乔未晞!”
而在宣布完结果后,乔未晞暗中拽了拽孙老的衣角,问了个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题。
“孙老,我能不能问问我这幅画……能卖多少钱?”
孙老一愣,随后敲了敲乔未晞的脑袋,笑骂。
“你这丫头,怎么掉钱眼里了呢。我告诉你啊,你可放心吧,有个收藏家出了这个数。”
他比出五个手指头。
乔未晞有些诧异。
“五十万吗?”
那还好,再卖一两幅画就能把钱还上了。
孙老“哎哟”了一声,险些被气笑了。
“怎么可能就五十万?你往大了猜行不行!”
“那,五百万?”
看到孙老再次摇头后,乔未晞哆嗦着嘴,愣是不敢继续猜。
孙老见状,只好无奈地报出了那数字。
“是五亿啊。”
乔未晞傻在了原地,她知道自己的画反响不错,但没想到第一次拍卖就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说完,孙老神色微妙地补充道。
“这个出价的人,你还认识呢。”
乔未晞的第一反应便以为是周池遇,但想了想,在参加画展前,乔未晞特意叮嘱了周池遇,不准为了给她面子匿名买画,否则就一个月不准他来公寓。
后者当时是应下的,理应也不会出五亿高价买画才对。
想着,乔未晞抬眼,看向画廊二楼的方向,周池遇这个时候,应该在她平时练习的画室等她。
就在乔未晞认真思考之际,孙老转身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温柔的声音随即而至。
“又见面了。”
乔未晞微微瞪眼。
“沈昀?是你买了我的画?”
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自阴影处走来,像是踏光而来的白马王子,他的眼神温柔缱绻,仿佛在看最爱的人。
孙老招呼道。
“你们先聊,我去让人把画挂起来展示,顺便处理一下交易问题。”
沈昀点头。
“好的,您去忙吧。”
他将目光转向乔未晞,眉眼含笑。
“又见面了。”
乔未晞唇角微勾,走到沈昀身边,想到前阵子两人刚认识的场景,她不由觉得好笑。
“你还真把我的画买下来了?”
“说到做到,更何况乔大画家画得这么好、就算我不买也会有人抢着要买。你这幅画的收藏价值,远比你自己想象得要高。”
沈昀说着,余光瞥见了乔未晞手上的戒指。
男人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之色。
“这戒指……”
乔未晞笑了笑,面色迟疑地说。
“那天退婚宴上发生了一些事情,你没来所以不知道吧。我和周池遇在一起了,沈梨和你父母没在家里提过吗?”
沈昀的心在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漏了一拍。唇边的笑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
“退婚风波对沈氏股份有不小的影响,我最近一直在公司忙着处理这些事情,连家都没怎么回。”
乔未晞站在朋友的角度,试着劝道。
“也别忘了休息。”
她顿了顿,接着笑侃。
“沈总公务繁忙,怎么还有时间来参加画展。”
“为了你。”
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带着丝缕意味不明的缱绻。
“我们是朋友,我既然答应过你会来画展给你捧个场,那就一定会来。”
在注意到乔未晞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后,沈昀迅速改口,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谈话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露出了一双怨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