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穿过一段路,拐出来,前面就是秦揽月的马车。
秦揽月探出头来,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谢府,又看了看没在大门口停下,而是直接转进后门的马车,忍不住皱紧眉头。
这个谢家,说是对谢还卿重视了些,可也没怎么真的放在眼里。
还是差了把火。
不过那也不要紧,谢家越是怠慢谢还卿,谢还卿就越能快些对谢家死心。
到时候,谢家多行不义必自毙,剩下的事情也就不必怎么过多担心了。
……
这头,谢还卿跟着清尘和离弦,已然快要出城门。
过这里的时候得慢些。
她没把披风大大的冒兜摘下,就看到清尘拿了个什么牌子给守卫的看,立即放行,任由他们急速冲出去。
熟悉的土路官道,骑马前行,比夜里更快些。
对于纪淑的身体状况,要说她一点也不担心,那固然是不可能的。
只恨不得能跑得更快些的时候,一杆长枪‘嗖’的从头顶飞过,准确插进谢还卿前面的大树上,让她不得不停下。
不会吧,大白天的也有暗杀刺杀?
还追到这里来了?
离弦拿着弓转身,正要射箭,又有一瞬间的迟疑,转头对谢还卿道:“主子,是珩王府的。”
前面冲的远些的清尘回过身来,脸色很难看。
谢还卿也转身,看到单枪匹马赶回来的,是夜白。
“你有事?”她皱紧眉头问。
夜白抿了抿嘴,无奈又焦急:“姑娘,王爷发了高热,现在人都迷糊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高热?”谢还卿心里一沉,那必定是感染了。
怎么一下子,箫承锦发热,纪淑也是?
“先来后到!”清尘怒斥,“你家王爷是她的病人,罗刹里的也是!”
夜白张口想说些什么,到底是没说,只一味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谢还卿:“姑娘,王爷对你还是好的,难道你忍心不管吗?”
“清尘说的对,先来后到!”
谢还卿毫无留恋的转身回去,绕过长枪,一边继续赶路,一边高声道:“用冷毛巾给你家王爷擦拭,让他撑着!”
听到这话,夜白目眦欲裂:“姑娘!!”
这般狠心!
谢还卿居然这般狠心!
叮。
一个小瓷瓶,从远处丢过来,砸在长枪那附近。
想也知道,是因为谢还卿力气太小。
夜白只愣了短短一瞬,立即翻身下马,把小瓷瓶捡起来,凑近一闻,是药。
再看谢还卿去往的方向,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他咬了咬牙,握紧瓷瓶,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朝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
罗刹。
谢还卿一到,就被人迎进纪淑的房里。
现在纪淑已经醒了,因为难受,在床上翻来滚去,同时双手被人压着,生怕她挠到了后脑勺。
可惜这群人又不舍得对纪淑下重手,以至于紧了这里松了那里,没几下就要扑腾一大圈。
而纪先生也在场,正手足无措的来回踱步。
一看到谢还卿到了,连忙冲过去:“还卿,你快去看看纪淑,你说说,这……这可怎么是好!”
谢还卿点了下头,冲身后的清尘和离弦点头,示意他们两个过来打帮手。
离弦是个不细心的,眼看无从下手,干脆把纪淑的手抓着,然后一把拦腰抱住。
“放……放开……”
有些结巴。
清尘眼疾手快,抓起被子按住纪淑胡乱扑腾的双腿。
“是不是伤口难受?”谢还卿趁势抓起纪淑的手把脉,故意吓唬她:“你得听话,不能碰伤口,否则,我就只能把你的头发都剃了,然后把你的脑袋包成一颗大球!”
“就是你,你……你……你、我,头发……就是你就是你!”纪淑气得眼睛直飙,又挣脱不得,不能对谢还卿拳打脚踢,干脆嚎啕大哭:“爹……呜啊啊!爹爹!”
谢还卿看笑了:“看来没睡傻,还知道找爹爹呢?”
站在几步之外的纪先生一个头两个大,又心疼自己的女儿,眼睛红的恨不能冲过去替纪淑难受。
可是谢还卿这样子……
他也是哭笑不得。
就不能温和些吗?
“都下去吧,这里交给谢神医。”他摆摆手,把多余的人都赶出去,哽咽道:“淑儿乖,这是你还卿姐姐,要不是她,你现在还躺着,连爹爹在不在都不知道,得让她好好治你!爹爹也知道你难受,话也说不清楚,手脚也酸软,伤口更是疼,对不对?”
纪淑安静下来,紧紧盯着纪先生,乖巧的像只奶猫,鼻子红红的,眼睛还一个劲掉着泪珠子,用力点头。
这么可爱的姑娘家,谢还卿看到心都快化了。
她轻声哄道:“你乖乖配合我,我就让他们把你松开,这样,我才能让你少难受些。”
纪淑不服气的瞪了谢还卿一眼,故意转过头去,然后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谢还卿失笑,示意离弦和清尘都松手。
一恢复行动,纪淑下意识的就要去抓伤口,看得离弦和纪先生,还有清尘,都心里一紧,立马就要冲上去。
“现在还不能碰。”谢还卿轻轻抓住她的手。
她还是在哭,但手收回来了,还用另一只手用力按着。
“真乖。”谢还卿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子。
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又滑又嫩……
“转过身去,让我看看你的伤。”
纪淑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费力的背过身。
才起来没多久,再细微的行动,都不怎么受控制,以至于像是一个行动不便的岣嵝老人。
纪先生想过来搀扶,谢还卿直接伸手挡开:“让她自己来,有助于她快些恢复。”
纪淑喘了几口粗气:“我,我……”
说不出来话,她就叫了一声:“爹爹!”
然后用力点头。
紧跟着,她费劲巴拉的连滚带挪,折腾了一小会才背过身。
乖乖低着脑袋,让谢还卿看。
谢还卿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是纪淑清醒之后,不受控制的乱动,导致一些头发丝戳进刀口里头,碰来碰去的,自然就发炎了。
“交个会编头发的来,把散发编上盘起来,下面的也要。”谢还卿一边说,一边拔下簪子,把那些黏在刀口上的发丝挑开。
估计是有些疼,再加上痒,让纪淑抽抽搭搭的哭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