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谢还卿忽然为清尘的脑袋感到深深的担忧……
这货,哪壶不开提哪壶,还火上浇油,故意的吧?
清尘却压根没看谢还卿一眼,就和箫承锦几乎能吃人的目光对上,毫不退让,双方剑拔弩张。
谢还卿心里一跳,赶紧岔开话题:“清尘就是这副性格,什么冷笑话都敢说,王爷莫要计较……”
眼看两人终于不再对视焦灼,她高兴还不到一秒,就又看他们双双充满怨气的瞪向自己。
她无辜的很,这话说错了吗?
清尘本来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性格啊!
至于箫承锦,尊贵如他,总不可能真想要她当什么珩王妃吧?
反正小妾之位,她是不会要的。
嫁人都比不上单身,更何况给人当妾?
除非她疯了!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偷东西难道光彩吗?”谢还卿催促着,又冲箫承锦伸出手,一脸认真:“赔钱,板车是租来的,你弄坏了。”
“哈哈哈!”清尘当场大笑出声,半点颜面都不给。
谢还卿的脸当场就黑了。
没看到箫承锦都恨不得吃人了吗?
还笑?
而且她要点赔偿而已,到底哪里好笑了?
箫承锦忍无可忍,第一反应是想拔腿走人的。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又抬手在谢还卿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那么多金子还不够你花?”
谢还卿愣了愣,抬手揉着并不疼的地方,撇嘴道:“不给就不给呗,借口还挺多……”
话没说完,手掌忽的被紧紧抓住。
而后就听身前的人对离弦吩咐:“前方带路。”
离弦眨巴着眼,看谢还卿完全呆了,只好指向身后的方向。
后面,夜白抱起那略小一些的酒坛子,从清尘身边走过:“剩下的交给你了,跟上!”
臭小子,在四姑娘身边阴魂不散的。
方才还嘲讽四姑娘不会嫁给王爷?
哧!
也不看看,现在不就距离和好如初不远了?
清尘倒并不在意夜白的讽笑,只定定的看着谢还卿的背影。
他看的真切。
方才谢还卿被箫承锦拉着转身之际,嘴角不自觉的轻轻勾起。
她,是喜欢箫承锦的。
喜欢的她自己也不自知。
偏头又看一眼酒坛和断开的板车,他自嘲一笑,似是释然,也像不屑。
却没多纠结,把酒坛抱起跟上,而后懒散的扔下一句:“再不收拾,你们的主子明日又要遇麻烦!”
须臾,珩王府两个暗卫无声息的落下,用最快的速度把断裂的旧板车抬走。
老王府里有小厮提着灯笼开了后门,远远的朝这边看过来,似是有几道影子。
“都宵禁了,何人从这里经过?莫不是刺客?”
小厮冲出来追了几步,也就眨眼的功夫,前面窄路里只有夜风吹动枝叶的晃影,哪里有什么人?
他挠挠头,带着狐疑又回去了。
……
谢还卿是让清尘找的地方。
在贫民矮房这附近,稍显偏远的一个破败院子。
离弦走在前头,在各处点好蜡烛,不怎么宽敞明亮,倒也看得清。
“这地方已经打扫过了,按照主子的要求,灶要大,也不知道这够不够?”
谢还卿过去看了一眼,土灶也就是有点残缺,但大小是够了。
稍微补补就能用。
“够了。”她眼里微微泛着光,“要的麦子在哪儿?还有黄泥,找到了吗?”
离弦指了指“麦子多的是,就是那黄泥,叫了人出去找,也不知道是不是主子要的,都取了一点放在这里了,叫主子看了以后再说。”
是用布包起来的泥巴团,都是从田地里现挖过来的。
“我看看!”清尘越过还在打量各处的箫承锦,还故意撞了一下箫承锦的肩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谢还卿身边。
他像是压根不知道箫承锦能杀人的眼神,指着一个泥团笑道:“这个就行!”
“嗯,我看也是。”谢还卿表示赞同,这就准备着撸袖子了。
箫承锦皱起眉头:“你又要去何处做甚?”
谢还卿一本正经:“自然是去挖泥巴啊!”
“四姑娘,挖泥巴……”夜白无奈笑道:“挖泥巴这种事,叫几个人去弄就是了,何必劳累姑娘亲自动手?”
“不懂了吧?”清尘不屑一笑:“这种事,就得自己动手才有趣,像你们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人,除了何不食肉糜,什么都不会懂!”
“放肆!”
夜白顿时就急了,面红脖子粗。
“我家王爷幼时便已经随军上战场厮杀,尚未及冠就成了威名赫赫的一方大将,多年争战落下伤痕无数,说一句多年上刀山下火海亦不为过,吃过的苦头寻常人穷极一生也无从想象!”
“清尘公子一句何不食肉糜,是把王爷当成同你一般,只知享乐的公子哥了吗?”
清尘张口,却一时语塞。
他何曾有过轻视箫承锦功绩的意思?
方才不过是一时嘴快罢了。
“夜白。”谢还卿正色开口:“先辈抛头颅洒热血,争战戍守牺牲奉献,这份敬意,我和清尘是刻在骨子里的,亦是这世间最不可能遗忘战争残酷痛楚之人,珩王为民争战,我和清尘现在作为大全子民,同样不会忘记,方才清尘所说,不过是小打小闹贪图嘴快罢了,失礼之处,我向王爷道歉,也请你不要过于当真。”
说完,她当真向箫承锦拱手行礼。
清尘张了张口,可是看到箫承锦,想到的都是前世那些先辈的事迹。
就算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箫承锦为大全所做过的牺牲,又何尝不令人肃然起敬?
“王爷,在下言错,万望海涵!”
是郑重,也是尊敬的。
谢还卿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同一面红旗下长大的人,怎么可能真像夜白说的那样,是非不分?
箫承锦沉吟半晌,心底反复咀嚼谢还卿的那一句:‘我和清尘现在作为大全子民’。
现在?
他们,并非大全百姓?
“小事罢了,不必如此。”他大度揭过,眼睛却只在谢还卿身上,“走吧,要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