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扶欢是不会怂的,她也要走。
但老夫人却一声厉喝:“站住!”
她回身,看向老夫人,“母亲还有事?”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这件事情是非利弊也都与你讲过,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你也是将军府的人,你的夫君去做上门驸马,那你怎么办?你都不替自己想想吗?”
楚扶欢点点头,“就是替自己想过,才做了这样的决定。他去做驸马,我与他和离。”
“胡闹!”老夫人气道,“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是说和离就和离的?何况和离女子的后半辈子有多艰难你想过没有?你爹娘都不在了,要是再跟季寒和离,那你今后怎么办啊?听母亲一句劝,他们过他们的,你过你的。你还是将军府的掌家夫人。”
“那也行。”楚扶欢点点头,“我同意。”
白苏在一旁边急得不行,姑娘怎么说松口就松口了呢?
老夫人却是松了口气,“终于懂事了。”
“但是,”楚扶欢平静地道,“我要把我所有的嫁妆都送给我弟弟,包括卖礼国公府的银子,全都给我弟弟。从今往后我吃住都在季家,与季家共患难。”
老夫人愣住了,“你说什么?”
季茹亦大惊,“你要吃将军府的?你哪来那么大脸?”
楚扶欢瞪向她,“怎么,将军府娶进门的媳妇,连吃你们家饭都不行?那请问我为什么要嫁到这里来呢?我守着钱财自己过日子不好吗?”
“向来女子靠的都是自己的嫁妆,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要吃季家这种话的?”
“所以小姑更应该同意季将军去做上门驸马,因为只有那样才能为你换回丰厚的嫁妆。不然就凭现在的将军府,小姑将来嫁到婆家,还指不定受什么样的气。”
季茹哑口无言,甚至觉得楚扶欢说的也有道理。
可她更想要楚扶欢现在的嫁妆。
楚扶欢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叹着气道:“指望我是没用的。短短三年,我的嫁妆就已经用进去一半。就算我跟季寒不和离,我也不把东西都给我弟弟,剩下的那些也是要用来维持将军府的日常开销,怎么给都给不到小姑头上的。”
季茹再次哑口无言,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局。
老夫人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楚扶欢拉了白苏,转身走了。
老夫人忍怒念叨:“难道就没有收拾得了她的人吗?”
季茹听着这话,琢磨着道:“听说五殿下回京了,他跟楚扶欢好像是死对头。”
老夫人瞪了季茹一眼,“亏你想得出。那五殿下是什么人?咱们够得着么?”
当天晚上,季寒喝了酒,偷摸去了长乐王府见柳华。
长乐王府守卫森严,但却因柳华的吩咐,对季寒放了水。
季寒顺利进入,趁夜行走在恢弘气派的长乐王府里,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王府想招他做驸马也不是没有理由。
四品将军府跟这里比,实在是差太多了,整个王府得有将军府五六个大。
连地上的石头都比将军府的石头光滑,一看就是经过了细心打磨。
虽然做了驸马不是住在这里,但那礼国公府却比长乐王府还要气派。
他凭什么娶到柳华呢?
只凭救命之恩?
恐怕不行!
那可是柳华啊!是他从小就像月亮一样仰望着的姑娘。
他不能让他的白月光受半点委屈。
原本还因上门驸马的事情生了一肚子气的季将军,只一会儿工夫就把自己给哄好了。
再见到柳华时,就紧紧将人抱住,说:“委屈你了。”
柳华摆出季寒最不忍心看到的模样,泪含在眼眶,倔强地不肯掉落下来。
“季郎,对不起,这并不是长乐王府本意,是楚扶欢给我母亲出主意,是她……”
“我明白,我都明白。”季寒最见不得柳华这样,赶紧安慰,“那楚扶欢从小就是京中一霸,一肚子坏水儿,何时善良过?你跟她不一样,你善良温柔,最知道替别人着想。所以你斗不过她!”
“那怎么办?季郎,我母亲被她说动了,眼下我也改变不了母亲的心意,她执意想招你做驸马,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如何能忍心你受这样的委屈?我都打定主意要去季府孝敬婆母,可如今……”
“季将军!”留在屋里的丫鬟素月说话了,“晚膳时我家公主为了这件事,跟王爷王妃起了争执,还挨了打,脸颊都伤了。”
季寒这才发现柳华左脸颊是有一道印子。
当时心疼坏了,心里最后一点挣扎也荡然无存,直接就许诺:“我不会让你为难,不要再跟父母起争执了,我愿意做上门驸马。”
柳华靠在他肩头,唇角勾出一弧得逞的笑来,转瞬即逝。
“季郎,你也别怪我爹娘,他们也是心疼我。我在西凉吃了三年苦,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爹娘不放心我再外嫁,这才把礼国公府给买下来。”
“而且他们说,那礼国公府原本是楚家的宅子,楚家压了季家多年,就连当年你跟扶欢成亲,也是楚家向季家施压,让你不得不娶的。”
“我爹娘是想替你出一口气,他们甚至说等我们成了亲,就在房契上加上你的名字。”
“季郎,我是舍不得你做上门驸马的,可我更舍不得跟你分开。季郎,我等不了多久了,我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这是我们的孩子,大夫说是个男胎,我舍不得打掉他。”
“不打不打!”季寒急了,“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生下来。柳华,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孩子,为了你和孩子,让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季寒走后,柳华迅速将脸上的眼泪擦干,一脸委屈全然消失。
素月倒了茶给她,她喝了一口,好生嫌弃,“中晋哪都好,就是这茶没有西凉的好喝。”
素月不明白,“公主不是一心想嫁季将军么?为何还要让他做上门驸马?他万一不愿意怎么办?”
柳华靠在窗边,头往后仰了仰,倚在窗框上,勾了勾唇角,慵懒地开口:“他会愿意的。只要我是柳华,他就一定会愿意。至于我,我想嫁的是季寒,又不是季家。季家那些狗东西也配让我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