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走了,管家也想跟着走,被老夫人留了下来。
管家站在老夫人面前,半低着头,不愿意看她。
老夫人冷哼,“说吧!你拿了楚扶欢多少好处?竟处处替她说话!”
管家摇头,“分文未取,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季家的远亲,不至于帮着外人坑骗自家,只是今日所说的账目,确实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那白苏姑娘说了,如果季府不认账,她就去告官。一旦告官,这些账目还是要被查出来的,咱们赖不掉。”
老夫人不信楚扶欢会告官,可是秋兰说:“感觉二夫人已经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便又信了。
“那楚扶欢今日在家吗?”
管家摇头,“不在。白苏姑娘找到我的时候就说了,二夫人回了礼国公府,说是去收拾东西,给柳华公主和二少爷腾地方。”
老扶人捂了捂心口,感觉管家是在戳她的肺管子。
今日楚扶欢的确去了礼国公府,起大早去的。
长乐王府已经给了现银,并且命她三日之内必须搬完,她不来也得来。
好在爹娘过世之后,这宅子她陆陆续续的都收得差不多了。
就只剩下她自己那院子一直没有清空。
今日做一天收尾工作,差不多下晌就能都收拾好。
白苏跟老夫人交待完还账的事,就匆匆赶过来帮忙。
刚进院儿就发现她家小姐在屋子里忙进忙出,门口廊柱边上却倚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竟是五殿下。
白苏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行礼。
宋听肆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苏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夙阳。
楚扶欢跟宋听肆是从小一路打架长大的,做为一个丫鬟一个随从,她跟夙阳自然也熟。
只是三年未见,原本的熟络,如今显得有些生疏。
夙阳冲着她招了招手,白苏小心翼翼地看了宋听肆一眼,发现这人并没有再留意她,目光一直顺着没关的门投向屋里。
于是快步朝着夙阳那边走去,到了近前就小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夙阳亦小声同她说:“得到消息说扶欢姑娘把礼国公府给卖了,我家殿下就说她今日一定会来收拾东西。我们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白苏不解,“那你们帮上忙了吗?”
夙阳摇头,“说是那么说,但来了之后殿下就一直在那站着,你们家姑娘也不赶他,就由着他在那站着。从头到尾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谁知道怎么回事。”
白苏回头看了一眼宋听肆,摇了摇头,快步进屋,去帮着楚扶欢收拾东西了。
楚扶欢来时还带了几个丫鬟,都是之前在碧水云居侍候的。
虽然是将军府的下人,但这些年跟着她,主仆间也培养了感情出来。
楚将军出事,她们见楚扶欢跟白苏一身素衣,便也主动自觉地换上素服。
楚扶欢过来收拾东西需要人手,便将她们几个都带了过来。
原本主仆间是能说些话的,谁成想宋听肆来了,吓得这几个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白苏倒是没有那么怕,她进了屋,压低声音问楚扶欢:“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楚扶欢摇头,“不知道。来了就在那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帮忙抬东西,怕不是长乐王府请过来监工的。”
“姑娘别说笑了,长乐王府哪里请得起皇后嫡子过来监工。他们连从前的礼国公府都不敢得罪,五殿下如今七十万大军握在手里,长乐王吓都要吓死了。”
楚扶欢笑笑,是啊!曾经被她一路欺负的小屁孩,如今是东关的大将军了。
这三年,她变了,季寒变了,宋听肆也变了。
人人都变成了彼此不认识的模样,却只有她在极力找回曾经那个熟悉的自己。
“我出去看看。”她将手里东西塞给白苏,转身出屋。
宋听肆见她出来,毫不避讳地看了过去,就见楚扶欢站到他面前,两人仅一步距离。
许是楚扶欢觉得有点近了,又往后退了半步。
他似不喜,微微蹙眉,终究是没说什么。
“你能不能离开这里。”楚扶欢说得直接了当,“没看到大家都不喜欢你吗?你在这里,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实在压抑。”
宋听肆仿佛没听到她的问话,根本不理,只是反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微怔,还是答道:“没想好,反正得先离开季府。”
“什么时候离开?”
“这边收拾好,再把住的地方收拾好,就去跟季寒谈和离。”
“你要住哪里?”
她抬眼瞅瞅他,“礼国公府又不是只有一处宅子。我只是死了爹娘,不是没了产业。我们楚家家大业大,我还不至于离了将军府就流落街头。”
他不再发问,又盯着她看,看得她颇不自在。
“想打架吗?”她立起眼睛,凶巴巴的模样,在他看来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
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如今再看,却恍如隔世一般。
“你当初为什么执意要嫁季寒?”他一直不太明白楚扶欢的脑回路。
明明没有任何迹象,她与季寒那时候也不过是见过几回而已。
大家都还年少,一起在国子学读书。
平日里打打闹闹稀松平常。
他从来没觉得楚扶欢跟季寒之间能有什么猫腻。
可是自从那年正月十五之后,楚扶欢就开始整日对着季寒围前围后,一口一个季寒哥哥季寒哥哥。
季寒对此十分受用,走到哪里都带着楚扶欢。
那之后,楚扶欢跟他打架下手更狠了,看到他欺负季寒,还会跳上他的背,咬他肩膀。
他想不明白,“你们两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扶欢有一种被人挖了坟的感觉,一句都不想多说。
于是随口道:“很小的时候。”就算糊弄了过去。
他见她不愿说,便也不再执着于这一件事。
反正都是要和离的人了,再提从前确实没有多少意义。
宋听肆换了话题:“你跟季寒的事,扶星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