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西凉曾经小产过两次,后又没调养好,亏了身子。如今能怀上实属不易,但想平平安安保下这胎,就太难了。”
季寒着急,“太医您给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让柳华把这孩子给保住。”
齐太医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只要这个保住,日后公主就还能再生养。可若这个孩子也保不住,日后想要再有孕,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且这一胎是个男胎,保不住着实可惜。”
季寒后退半步,冲着齐太医深施一礼,“您医术高明,是太医院千金一科有名的圣手。求齐太医尽全力救治柳华及她腹中胎儿,在下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齐太医抬抬手,“哎!季将军这说的是什么话。您是堂堂四品将军,我能要您什么代价呢!何况我是医者,救人性命是我的本职。长乐王府一向待我不薄,公主这一胎,我拼尽全力也是要替她保下的。将军放心就是。”
季寒回到房里,柳华在哭。
长乐王妃也在哭。
见他来了,长乐王妃上前,抹着眼泪说:“这孩子在西凉受了不少苦,又觉得残败的身子实在配不上你,连你的孩子都保不住,闹着寻死。你好好安慰安慰她。”
“你们都还年轻,不管这个孩子保不保得住,将来也都还有机会。长乐王府哪怕散尽家财也会替她把病治好,你放心就是。”
王妃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声,走了。
季寒快步走到柳华榻边,坐下来之后一把将柳华抱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说:“你千万不要有轻生的念头,我从始至终要的都只是一个你而已。有孩子,是锦上添花,没孩子,我们也不强求。”
“更不要说什么配不上我这样的话,明明是我配不上你才对。你是公主,金枝玉叶,在西凉那些事我统统都不在乎。只要你回来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柳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我在乎!我想保住我们的孩子!季寒,我一定得把这个孩子给你生下来,你不能无后,我也不能忍受让别的女子为你生孩子。季郎,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一生一世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无异于当场表白了,季寒激动得心砰砰直跳。
可是柳华还在哭,不停地在说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这个孩子,说自己太没用了。
边上站着的丫鬟素月也跟着哭,一边哭还一边说:“如果当年公主不去西凉,眼下跟季将军的孩子都会走路了。”
季寒心中一动,这话……
柳华却瞪了素月一眼,“多嘴。”
素月却坚持道:“公主就是什么都不说,才会让自己过得这般委屈。”
她看向季寒,“将军不知道吗?我家公主早就爱慕将军,从十岁不到起,就总把将军您放在了心上。可是那时候您跟礼国公府嫡女走得很近,那楚扶欢野蛮又跋扈,就因为我家公主多看了季将军几眼,她就追到王府里打我家公主。这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确实是人人都知道,季寒也知道。
当时他只听说楚扶欢跟柳华起了冲突,楚扶欢也不知道为何就生那么大的气,居然追进了长乐王府,把柳华按在地上打,牙都打掉了。
为此,他一连半月没理楚扶欢。
但也不能一直不理,因为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楚扶欢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他所能接触到的最优质的姑娘。
其实无论是长乐王府还是礼国公府,都不是他能够得上的。
就连母亲都告诉他,娶了礼国公府的女儿,少奋斗一辈子。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当年楚扶欢打柳华,竟是因为他。
素月还在说话,哭腔更重了:“碍于楚扶欢,公主是半点儿都不敢透露她对将军的爱意。直到和亲送嫁那日,将军亲自送公主出城,公主在马车里泣不成声,和亲的队伍都走出老远,公主还在回头张望,就为了多看将军一眼。”
“这些,将军当真都不知道吗?”
季寒傻眼了,他完全不知道!
他从小爱慕柳华,但凡知道柳华对他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娶楚扶欢。
楚扶欢对他来说,从来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其次,是他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后,最后的替补。
就因为楚扶欢喜欢他,楚扶欢不会跑,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寻找更好的目标。
反正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都有个楚扶欢在等着他。
无论如何他都不亏。
“新婚之夜,公主心里想着的都是将军。”
素月最后一句话,终于把季寒的心给说碎了。
这一刻,他不但心疼柳华,同时对楚扶欢的恨意也达到了顶点!
一切都是楚扶欢的错,是楚扶欢让他跟柳华错过了这么多年,是楚扶欢的霸道,让他跟柳华有情人难成眷属!
柳华瞪向素月,“跪下!谁准你说出这些的?”
她抓着季寒的袖子,脸颊几乎红透了,“都过去了,多年以前的事,无须再提。你也千万不要怪扶欢,她也是因为喜欢你,才那样着急地把你视为自己的私人物品,不准别人染指半点。“
“季郎,你千万别怪她。”
“公主!”素月跪在榻边,仰头不甘地道,“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在替她说话?公主您就是性子太软了,才从小到大都被她欺负。”
“当年要去和亲的明明就该是她,根本就不是敌国嫌弃她身份低,就是礼国公舍不得女儿,于是就跟那些大人们联手,把公主您给推了出去。”
“不但如此,礼国公府还栽赃长乐王府,说是王爷做了手脚,想让楚扶欢去。”
“怎么可能啊!当年谁能扳得动礼国公府?楚家那位将军在边关屡立战功,再加上礼公国早年跟皇上的交情,他们在京城一直都是压着长乐王府一头的存在。”
“长乐王府哪来的胆子让礼国公的女儿去和亲?”
季寒觉得她说得对,当年的礼国公府,确实不是长乐王府能抗衡得了的。
柳华哭着斥素月,“不要再提从前的事了,都过去了。”
素月却说:“公主这身子就是这三年落下的病根儿,都怪楚扶欢!原本不该发生这些事情的,都怪楚扶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