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肆将楚扶欢置于自己的马前,一路将人护得死死的,稳稳当当带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官兵都看傻了!
疯了吧?
光天化日之下,一身是血还拎着三颗人头,这是想干什么?
可是没人敢上前询问,也没人敢不放行,因为宋听肆在呢!
他眼睛一立,守城的官兵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闭着眼睛让他们进城了。
有官兵心里没底,问身边人:“真的没事吗?那三颗人头是什么人的啊?坐在五殿下马前的女子是谁?”
身边人摇头,“脸上都是血,看不清楚。”
“会不会是五殿下喜欢的姑娘?可我听说五殿下从不近女色,这些年在边关连个暖床的丫鬟都没有。得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身边人一脸震惊:“竟敢揣摩五殿下的心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楚扶欢进了城就跟宋听肆商量:“你把马借给我,让我自己回将军府吧!这种时候,我不想把你给牵扯进来。何况区区一个四品将军府,区区季寒,杀鸡焉用宰牛刀,我自己收拾他们足矣。”
说完,她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如何知道我被季寒带去军营的?”
宋听肆阴沉着脸说:“你的丫鬟顶着一脸血去找我,让我救你。”
楚扶欢皱皱眉,“真是……回头我说她,你别往心里去,下次她一定不敢了。”
宋听肆狠狠皱眉,“下次?”
楚扶欢没吱声,人利落地把宋听肆从马背上挤了下去,三颗人头用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扯住缰绳。
街上人见了纷纷躲远,仿佛看到了活阎王。
楚扶欢就拎着这三颗人头,骑着宋听肆的高头大马回到了将军府,一脚将半掩着的府门踹开,正好看见站在门里面的季寒。
季寒此时瞳孔骤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楚扶欢回来得突然又意外,这血淋淋的一身惊得他目瞪口呆,脊背上渗出一股股的冷汗。
特别是那三颗人头,让他的心直接坠入谷底。
那三人是与他关系最亲密的部下,当初迎救柳华,就是这三个人跟着他一起冲进西凉,斩首西凉二皇子,将柳华从其手里抢了出来。
事后他许诺,只要有他季寒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亏待了这三位兄弟。
柳华也说过同样的话,换来了这三人更加的忠心不二。
当初的誓言还言犹在耳,转眼间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冷冰冰的三颗人头。
死不瞑目。
三颗人头,齐颈断的,明显动的是刀子。
刀口整齐,杀人的动作干脆又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就好像那些在战场上杀惯了人的士兵。
难道是大营里刘将军的部下动的手?
不对!
季寒意识到自己猜得不对。
不可能是士兵,这样的力度,这样整齐的切口,士兵根本做不到。
至少也得是位将军!
难道是刘将军?
也不可能!
刘将军没有道理帮着楚扶欢杀掉自己的部下。
那是触犯军法的行为,刘将军没有那么冲动。
所以,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楚扶欢是会武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季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
他下意识地开始为自己想退路,开始替自己想辩解的可能。
楚扶欢却在这时迈动了脚步朝着他走过来。
一只脚迈过门槛的那一刻,季寒下意识地后退,心中七上八下,惊慌失措,表情扭曲。
楚扶欢可不管他是个什么心情,只把手里拎着的三颗人头扬了扬,突然间猛地往前一摔!
也不怎么就摔得那么准,三颗人头精准无误地砸到了季寒脸上。
吓得季寒一阵怪叫,老半天才停下来。
然后就听到楚扶用一种好似来自地狱的声音对他说:“想欺负我,你也配?”
“如今我也不想和离了,但你想赶我下堂绝无可能,想要休妻也是不存在的。”
“我要休夫!”
“季寒你给我听清楚,我!要!休!夫!”
她的脾气上来了,谁都拦不住。
人头扔给季寒后,人骑上马,直奔着皇宫就去了。
这一路上畅通无阻,九安城的官兵一个个就跟瞎了似的,看不见,拦不住,就这么由着她到了皇宫门口。
没办法,五皇子在后头远远跟着呢!
夙阳有话放出,今日谁要是敢拦了楚扶欢,他日就主动自觉跪到五殿下面前去解释。
没人愿意去触五殿下的霉头。
但皇宫门前的禁军就不能不拦了,毕竟这里是皇宫,不能让楚扶欢不管不顾地闯进去。
好在楚扶欢也不闯,她就在皇宫门口跪着,大声告诉那些禁军:“皇上的侄女欺我至此,皇上要是不见我,不替我做主,我就让所有人都看一看,请所有人都评评理!”
宋听肆也在她身后站着,站得不远,但也不近。那些禁军侍卫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一点宋听肆的表情,感觉那表情似乎有点不太妙。
于是立即将楚扶欢跪在宫门口的事禀报给皇上,换来皇上好生闹心。
他闹心主要是因为他理亏,当皇上的明明不应该插手朝臣的家事,他又因为惜才,想要围拢季寒这位少年将军,所以给了季寒一定的希望。
这种希望摆明了就是让季寒回家去自己解决,只要季寒能让楚扶欢主动把正妻之位给让出来,那么他就可以下一道赐婚的圣旨。
他知道这样做对不起死去的礼国公夫妇,可说到底人都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总还得好好活下去。
如今边关不稳,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不可能不顾着点儿季寒。
可是没想到,季家竟闹成了这个样子。
老皇帝阵阵心烦,案上的折子摔到地上,近侍太监周七赶紧弯身去捡,然后无奈地劝道:“其实这事儿要怪也只能怪季将军自己没本事,连家事都摆不平,还让扶欢姑娘闹到皇宫来。就这样的还想另娶,他当真是有点儿飘了。”
老皇帝狠狠瞪了周七一眼,“听你这个意思,是在替那楚扶欢说话?还扶欢姑娘,她都嫁人三年了,还姑娘什么?”
"嫁是嫁了,问题是没圆房啊!那叫一声姑娘就也没什么错。"
“不是奴才替扶欢姑娘说话,实在是今日这件事,奴才听到了些风声。那季将军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周七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跟老皇帝讲了一遍,听得老皇帝一愣一愣的。
“季寒居然能干出这种事?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七摊牌,“皇上还是让扶欢姑娘进来吧!这会儿她是正在宫门口跪着,可五殿下也远远陪着呢!奴才之所以知晓这事,就是五殿下送进来的消息。您要是不想惹五殿下翻脸,就别为难扶欢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