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将军上早朝,本来说好了散朝之后要回趟家,陪老夫人用过午膳之后再回大营。可是宫里散了朝,咱家的车夫却没等到将军出来。后来跟人打听,说是将军在朝堂上就被五殿下带去刑部审讯了,走的是另外一个宫门。”
刘小婉大惊,“为什么?哥哥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被带去审讯?”
“你还有脸问!”老夫人又一个茶盏摔了过来,正好砸到刘小婉的额头。
刘小婉叫了一声疼,跟着就哭了起来。
管家小声劝道:“姑娘快别哭了,您越哭老夫人越生气。”
“可是我哥哥到底为什么要被带去审讯?还是去刑部,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没人陷害。”管家叹气,“我们费尽心思打听才知,将军之所以被带走,是因为他协助季寒季将军,将礼国公府嫡女送入红帐一事。且这件事情原本朝廷是不知道的,那楚家的嫡女也因为考虑到颜面,没有往外说。但是谁成想昨日竟被姑娘您在应书楼给说了出去!这一下知道的人就多了,直接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姑娘,礼国公虽然不在了,但从前跟皇上的情分却还是在的。皇上可以不过问楚家姑娘的私事、家事,但当事关军营,皇上就不得不管了。更别说借着这个事还能顺带的替楚家姑娘讨个公道,一举两得。”
刘小婉跪坐在地,下意识地说了句:“完了!”
……
刑部大牢,无窗,四处都散发着一股子腐朽的味道。
摇曳的烛火映照着冰冷的石壁,凭添了几分阴森。
宋听肆靠坐在一把宽椅上,面色平静,但那种天生的威仪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这一方空间死死抓牢,也让对面绑着的刘将军每看他一眼都会不寒而栗。
“五殿下,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与季将军勾结,我没有罔顾军规,我……”
“打!”
宋听肆声音冷冰冰的扬起,夙阳二话不说,鞭子蘸了蘸辣椒水,狠狠抽到了他身上。
“刘将军。”宋听肆抬眼看他,杀气顿出,“是你蠢,还是你觉得本王蠢?那天晚上本王也到过你的大营,是本王将人从赤火营里接出来的。你跟本王说你没有罔顾军规?”
“那你说说,季寒是如何将人送入红帐的?是他拿刀抵了你的脖子,逼迫你同意的?”
“你再与本王说说,中晋军规中,对红帐是如何定义的?在什么情况下、什么样的女子才可以被送入红帐?”
“怎么,说不出了?所以,中晋的军规是让你给改了吗?”
刘将军感觉已经嗅到死亡的味道了!
他在心里把季寒骂了千遍万遍,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一念之差应了季寒,他怎么就没认出那个眼熟的女子就是从前礼国公府那位嫡女呢?
赫赫有名的楚扶欢他竟然没认出来,他可真该死啊!
“殿下。”他极力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殿下,当时我是真没认出来那是楚家的嫡女,季寒说那只是他们家犯了死罪的丫鬟。而且他搬出了柳华公主来震慑于我,我一时大意,才让他将人送进去。殿下一定要相信我!”
宋听肆摇摇头,“刘将军是还没明白,其实这件事情跟是不是楚家嫡女关系也不大。因为就算她不是楚家嫡女,就算她真的只是季家一个犯了死罪的丫鬟,她被送入红帐依然不合军规。”
“何况,刘将军,本王问你,在你这里,是中晋的军规重要,还是她宋柳华重要?”
刘将军垂头,“自然是中晋军规重要。”
“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挥挥手,夙阳拿来一份口供,“刘将军罔顾军规,玩忽职守。即日起,革去你宣威将军之职,降为城门守卫。”
此言一出,刘将军瞬间松了口气。
虽降为守卫,但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能在五殿下手底下保命已经十分难得,他不敢再有任何奢求。
他在夙阳拿来的证供上签字画押,以为这就可以被释放了。
没想到手印一按,夙阳瞬间翻脸,一个阴嗖嗖的笑容从唇边勾了起来,手底下绳子一扯,又将他勒紧,吊到了高处。
身上的鞭痕让他疼痛难忍,性命虽还在,但五殿下为了给楚扶欢泄愤,已经整整抽打他一个时辰了。
他现在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儿肉是完整的,而且也不怎么的,他脑子里一直想着的,竟是楚扶欢被送入红帐的那天夜里,五皇子大步而来,一把将楚扶欢拥入怀中的情景。
当时他没心思往深里想,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人人盛传五皇子跟楚家嫡女是死对头,这竟是一句谣言。
事实的真相是五皇子喜欢那楚家嫡女,而且很有可能他当初突然去了东关,就是因为楚扶欢嫁给了季寒,他……生气了。
人被吊在半空,他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事情,看着夙阳将他画好押的证供放到宋听肆面前,看着宋听肆冷笑,然后就听到宋听肆说:“这桩事情办完,咱们接着来办另一桩。”
“刘启,说说吧!你家里的母亲,是什么来头?”
……
刘启的案子审了三天,当宋听肆将证据摆到朝堂上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配合季寒将楚扶欢送入红帐一事,只能说刘将军胆子大。
京郊大营那么重要的地方,还敢做这种违规之事。
可其母亲竟是西凉人这件事情,却震惊了整个朝堂。
连老皇帝都懵了——“他竟是西凉人的后代?”
人们阵阵后怕。
西凉人的后代统领着京郊大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中晋将国都交到了西凉人手上。
正如宋听肆所说,“他今日能罔顾军规玩忽职守,他日指不定就能做出什么事来。苗头都是一点点开始显露的,从星星之火变成可以燎原的烈焰,可能只在眨眼之间。”
“所以此番我们还要感谢礼国公府嫡女楚扶欢,若没有她的事情,本王也查不出刘启的不臣之心,更端不掉西凉安插在京中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