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皇上到底还是任命了季寒为镇西大将军,并命他三日内启程前往西关接任。
这个消息在散朝之后不胫而走,不出半日就传遍了大半个京城。
彼时,楚扶欢正坐在马车里,要去青云大街的铺子上转转。
路上人多,马车行得艰难,车窗外人们议论的话便一句句传进了她跟白苏的耳朵。
白苏气得不行,“他哪里配得上镇西大将军之职了?镇西大将军是多么重要的职位,手握重兵不说,还驻守着边关。一旦出了问题,西凉人眨眼就会冲进中晋,屠杀我们的百姓。”
“以前的镇西大将军是我们家大少爷,季寒哪里比得过我们家大少爷?”
“皇上怎么就能听了钦天监的话呢?那钦天监跟柳华公主是一伙的,万一是为了得到兵权,故意那样说的呢?”
白苏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谁接任镇西大将军,就意味着谁要接下西关的七十万兵权。他们一定是为了这个!”她抓上楚扶欢的手腕,“姑娘,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手握重兵是要干什么?真的能一心一意替中晋守边城吗?会不会有别的目的?”
楚扶欢往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别太激动,有别的目的是肯定的,你不信他们会一心一意替中晋守边城,我也不信。但是说到底我们也只是九安城里的平民百姓,我们再着急,也不能替皇上做决定。何况我们能想到的事,我相信皇上一定也能想到。”
“所以这些事情不需要我们去操心,我们只管做好我们力所能及之事,过好我们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白苏叹气,“可是这日子真的能过好吗?姑娘一定也听到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吧?”
马车外,人们的议论一句接着一句的传来,句句不离季寒,也句句都提到了她。
有人说:“楚扶欢这是什么命啊!成婚三年,父母死了,大哥死了。这个婚姻解除之后,反而季将军顶替了她大哥的位置,要去做镇西大将军了。她是不是有点儿方她们娘家人?”
“肯定是方的,我早听说了,要不是因为她执意嫁给季将军,礼国公夫妇也不会那么早死,说都是让她给气的,楚家不愿意她嫁到季家去。”
“为什么不愿意?楚家没看上季家吗?”
“肯定是看不上的。想当初的礼国公府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啊?那可是连王府都不敢与之抗衡的。这偌大的九安城,除了皇宫,怕是就只有礼国公府最有势力。再加上后来楚大将军手握重兵,那楚扶欢要是不作死,现在的礼国公府指不定多好。”
白苏听着生气,想去跟那些人理论,被楚扶欢给按住了。
她不甘心:“姑娘就让我回两句吧!听他们说这些话我心里堵得慌。”
楚扶欢却觉得人家说得也没错,“确实是我自己作死,非得要嫁到季家。我爹娘因为担心我,也确实郁结了心火。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他们确实是被我气死的。只是我也没想到大哥出事之后,接任他的人会是季寒。”
“其实如果没有我跟季寒的事,也没有季寒跟柳华的事,如果我大哥的死因没有蹊跷,我对于季寒接任镇西大将军一事,并没有异议。”
“但是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别人不知,所以没必要去跟人争论。”
马车停到了青云大街街口,楚扶欢带着白苏下车,风悟跟随其后。
她今日出门是为了看米店的,青云大街的米店有七家,城东城西住着的人多半会到这边来买米。城外庄子里米价一旦有变动,青云大街这边立即就会有所体现。
去米店的路上要路过一家首饰铺,这首饰铺是新开的,原本是季家名下的铺子,后来被季寒折价赔偿给了她。
原本不想再做本行,她的意思是停一段时日,再看看能不能转做别的再重新开张。
但是冬霜说,铺子在季家人手里虽然经营不善,但铺子里有一位老匠人,手艺实在是好。
咱们如果不继续开首饰铺,那位老匠人就得辞退,实在有些可惜了。
她是知道那位巧匠的,早在三年前她刚嫁到季家没多久,那巧匠就想离开了。
因为季家欠他工钱,一欠就是好几个月。他辛辛苦苦打出来的首饰,买主都开开心心戴着回家了,银子也结给铺子里了,但季家人会把钱都收走,对于他们的工钱就是一味的拖欠。
她到了季家之后,把之前拖欠的工钱全部还清,把该留的人也都留了下来,铺子正常开着,但是铺子的盈利依然会被季家人收走。
也正因如此,所以她在接收了季家的铺子之后,就不愿意再做以前的生意,感觉糟心。
但这首饰铺确实是因为那位老巧匠而留了下来,且从里到外都重新修葺过,还改了名字,也就是前几日才重新开张。
如今这铺子名叫玉灵轩,冬霜取的,她觉得不错,就定下了。
玉灵轩上下两层,一层卖的是成品,二层是定制。
铺子带后院儿,后院儿便是巧匠师傅们工作的地方。
有定制的图样,会由师傅到二层来与客人确认款式和材式,约定好时日后,铺子里收取定金,师傅们就会到后院儿去打制,直到做好成品交工,有一整套流程。
京中官邸经常定制首饰的人都熟悉这套流程,毕竟家家首饰铺流程都差不多,很少有人因为这种事情扯皮闹事。
那些出不起大价钱的人,大都乖乖地在一层选购成品,成品明码标价,看中就交钱拿货,觉得贵就再看看别的。
多数人出来买东西,都是和和气气开开心心,但也不排除还有一种人,就是非得显一显自己的与众不同,非得让卖东西的伙计知道知道她们家有钱有权,就想搞搞特殊,就想出出风头。
眼前就有这么一位粉裙姑娘,人在玉灵轩一层,一柜台漂亮的首饰相不中,偏偏看中了掌柜的手里端着的一只托盘,指着指盘里那枚镶着紫水晶的金簪说:“我喜欢这支,我就要这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