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肆按着她说的,顺着她的思路去想,果然一切都想通了。
那些被柳华威胁的朝臣,为什么他们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柳华知道?
那是因为柳华经历过!
很多事情只是现在没有被揭露出来,不代表未来也不被揭露出来。
有些人现在没有伏法,不代表未来也不会伏法。
柳华经历过他们的伏法,所以知道他们都做过什么,并且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做的那些事情。
所以她能够成功威胁到那些人,并且通过这件事情,一度成为楚扶欢的明灯。
楚扶欢跟在柳华身后“抓贼”,一抓一个准儿。
还有西关的布防,为何柳华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应该是在未来的岁月里,那套布防与阵法不再继续使用,或是被兵部记档,或是公之于众,总之,柳华应该是有机会完完全全地得到了那套布防与阵法图,所以她对西关驻军的打击,一如照本宣科,轻而易举。
那么她为什么这样做呢?
“她要杀楚扶盛!”这是宋听肆得出来的结论。
楚扶欢听过之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之所以要杀大哥,是因为她跟大哥有仇,且是血海深仇。”
“杀夫之仇。”宋听肆替她把答案说了出来,“西凉老国君死在了扶盛大哥手里,这应该是导致柳华日后凄惨生活的最直接原因。”
事情理得更顺了,楚扶欢把从张夺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一下,是关于柳华在西凉老国君死后,被两位皇子抢走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宋听肆调查回来的消息更多一些。
他告诉楚扶欢:“那两位皇子在柳华初嫁到西凉时,就觊觎她的美貌,同时也觊觎中晋国势。二皇子身为西凉太子,一直以来都想与中晋修好,想借中晋之势推翻现有的西凉政权,再让中晋助他登上皇位。但这位太子性情十分残暴,在他身边的人无一例外都没有好下场。太子妃换了一个又一个,到最后再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哪怕可以做未来的皇后,那些女子也不愿意冒着性命危险去撞这个大运。”
“所以他对柳华,觊觎归觊觎,在西凉国君死去之后,将人抢到自己身边仅仅两日,她就已经用尽非人手段去折磨。两日后,太子失势,她又被另一位皇子抢去,遭遇之事不比在太子手里强出去多少。”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中晋也会尽全力营救她。也所以在听说她被季寒救了之后,朝廷这边松了口气,季寒破城,救回公主,算是大功两件。”
“但是谁都没想到,他二人有了私情,一回京竟惹出这些事端来。”
宋听肆说到这里,顿了顿,不愿再提及私情不私情的,话题又绕了回去。
“还有一事我也曾听张夺说起过,就是今日他同你所说的,季寒此人虽英勇,在西关也屡次立功。但要说他有攻破敌军一城的本事,西关将士们是不认可的。特别是在西关大胜之后,对方气势正胜,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攻下西凉边城。”
“说到这里,扶欢,还有一事今日原本也要和你说的。当初破了我军布防,斩杀扶盛大哥的那伙西凉军,并不是西凉任何一位皇子麾下的将士,而是西凉老国君的亲兵。老国君生前培养了一批亲兵,随他战死了大部分,但还有一部分留了下来。”
“那个雨夜,你在寺庙附近看到的叫柳华主公的人,还有在山涧与你们发生打斗的人,应该就是那一批。他们如今为柳华所用,顺着先前的思路理下来,他们攻布我军布防,应该也是柳华的主意。柳华泄漏了布防,让他们来攻,是替老国君报仇。日后他们追随柳华,叫柳华主公,应该也跟那次的成功有关。”
“还有一个原因。”楚扶欢说,“那些人之所以忠于柳华,之所以认她为主公,除了柳华说出布防图,让他们成功给老国君报了仇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柳华怀孕了!”
楚扶欢说到这里笑了起来,“柳华怀孕了,跟着季寒回了九安城,季寒满心欢喜以为孩子是自己的,却不知那根本不是他的孩子,而是西凉老国君的。钦天监力推季寒接任镇西大将军,并且让他尽快离京,我若没猜错,这应该是柳华的主意。季寒只有走了,才能错过柳华肚子越来越大这个阶段,也能错过孩子的出生。只要柳华瞒得好,季寒就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等他在边关待上个两三年,再回来时孩子已经大一些了,生辰错上两个多月,根本看不出来。”
“一切都通了。”楚扶欢坐到椅子里,人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十分疲累。“柳华心中有大仇,因为我大哥杀了西凉老国君。因为那老国君身体还不错,如果没有那次亲征,最少还能再活个十年二十年。柳华身为皇后,又有心计,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她如果能生个儿子,那将来的皇位一定是那个儿子的。”
“只要她的儿子坐上了皇位,中晋一定会大力支持,到时候她的地位就稳了,任凭那些皇子如何闹腾,也闹不过背后的中晋。”
“她应该把未来的生活想象得十分美好,但是很可惜,随着老国君的死,一切都成为了泡影。再加上她经历过未来的生活,知道自己在失去老国君之后如何凄惨,所以我大哥非死不可!”
她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没精打采。
宋听肆绕到她身后,抬手,轻轻给她按头。
一下一下的,就好像小时候她说累说困,宋听肆也会给她按一样。
明明是最尊贵的皇子,是九安城里一提起来都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对她却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将身为皇子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就连她嫁了人又恢复单身,他依然陪在她身边,依然待她如初,没有放弃她,也没有嫌弃她。
她虽嫁给季寒三年,但她从来没有跟季寒一起生活过,她对季寒的了解,远不及她对宋听肆的了解,她甚至没有看到过季寒赤膊,但却给受伤的宋听肆仔仔细细上过药。
这样一想,似乎很多事情从最开始就注定了,只是她中途走错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