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傅奕的话,李秋的心中不由得生起阵阵敬佩之心。
这可是在公元600多年前,这位老人竟然就能对佛教有了如此深刻的认识。
真的是难能可贵,不容易。
事实上也是如此,论宗教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力和危害。
道教远远不能同佛教相比。
也就在这时,一旁的房玄龄急忙的好言相劝。
“傅大人啊。”
“你先不要着急。”
“关于你所说的这些,确实是颇有道理。”
“不过这件事,影响颇为巨大。”
“回头,我还需将此事同诸位大人仔细的商讨一下。”
“眼下这年关将至,朝中事务实在是繁忙……”
不待房玄龄的话说完,傅奕直接就红了脸。
怒气冲冲的对房玄龄发起火来。
言辞也颇为激烈、刻薄。
对于这位太史令,礼部已经深深受其烦扰。
只可惜,这傅奕年纪大了,又确实是大有才华和学问。
所说之事,也并非无理取闹。
他们也不能拿傅奕怎样。
但问题的根由,就出在圣上,娘娘,以及诸多的皇子,王公大臣们对这佛教颇为看重。
每到祛病之时,总要大肆修建庙宇。
所以这个事情,还真没有敢管,敢向朝廷去提。
眼看着房玄龄颇为尴尬,一旁的唐俭等人苦苦劝说之际。
一道声音颇为意外的传了出来。
“傅大人,我认为你所说的这件事,非常有道理。”
随后,众人随着声音,无比诧异的望向了李秋。
尤其是那太史令傅奕,脸上的神色更是震惊。
在他的印象里,李秋只是众朝臣口中的市井小人。
靠着抱大腿、拍马屁,做人没底线才登上了高位。
在史书中,这就是典型的弄臣。
所以他这次来,主要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房玄龄的身上。
对于这个小娃娃李秋,他是压根没抱一丁点希望。
“怎么,李相你也觉得我说的事情有道理?”
李秋这时候点点头,“不仅觉得有道理,而且这件事我还会管。”
听到此,这傅奕眼睛瞪得更大,“李相,这件事,你敢管?”
李秋这时候笑了笑,“傅大人,我之前说了。”
“只要是职责所在,确实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我就一定会管。”
“刚才傅大人你不是说,这佛教不讲君臣父子之义,对君不忠,对父不孝。”
“游手游食,不从事生产,剃发易服,逃避赋役吗?”
“那我们就颁布政令,命和尚、尼姑、道士都要向自己的父母叩拜。”
“同时,不管他们是不是和尚,只要年龄和身体符合要求,那就全部要抓去服徭役,兵役。”
“没有特权!”
“眼下我大唐四处交战,百姓处于水火,生存甚为艰难,尚且还要瞻仰父母,养育子女,缴纳赋税,充徭役兵役。”
“这群寺庙里的和尚,身体健壮,正直壮年,怎么就还得要朝廷的粮食和银钱来豢养?”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着李秋的话,那七十多岁高龄的傅奕,眼圈都红了。
仿佛是遇见了世上唯一的知音一般。
说话间,手指都不由得有些打颤。
“李大人,您所说这话,可当真?”
“您心里,真的也是如此觉得的?”
李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同朝中的士大夫们不同,打小生于贫寒,一直流落于市井。”
“所以更知道底层百姓们的生而不易,以及这群不劳而获之徒的可耻。”
“眼下,我大唐之百姓,已经处在了最艰难的时刻。”
“但前线的抵御外敌的战事却依旧不能停,正好能把这群游手好闲的可耻之徒全都抓去充徭役,服兵役。”
“也总比他们一直躲在寺庙里吃白食强。”
听着李秋的一席话,那傅奕情绪激动,径直的给李秋深深鞠了一躬。
“李相今日之言,傅某心中感激不尽。”
“能在寿命将近之际,能与李大人相遇,我傅奕知足了。”
“我代中原后世之百姓,给李相一拜。”
见到他这般年纪要给自己施礼,李秋自然是不肯受。
当即将他扶住。
然后很真诚的说道:“其实这中原的后世百姓,应该感谢的人是傅大人你。”
“若是你不提出此事,我也根本想不到。”
见到他俩在这里如此这般,一旁的唐俭和房玄龄一直在给李秋使眼色。
是在警示他,在未弄清事情背后的利害关系之前,先不要把话说的太满。
可是李秋均是视若罔闻。
没有办法,唐俭叹息一声说道:“李相啊。”
“像这种政令,并非咱们尚书省自己定下来后,就能直接发布出去。”
“还要经过门下省,中书省,甚至是陛下那边的批驳。”
“而在颁布一道政令之前,就算是陛下自己,都要阐述明因由才可。”
“所以关于这佛教之事,你刚刚所说的命令没问题。”
“但这前面的因由要怎么写?还请你告知我一下。”
唐俭是深知李秋肚子里的那点经典墨水的。
你让他作诗,作曲,出本小说,他无人能及。
可你要让他引经据典,做点文章,写份诏书,他就完蛋了。
所以唐俭的这釜底抽薪之策,还真就起到了作用。
无奈之下,李秋又转向了这太史令傅奕。
略有尴尬的挠了挠头。
“呃,傅大人,我这人,胸无半点墨。”
“这正如唐大人所说,这政令文书又不能只写命令,不写因由。”
“要不你帮着唐大人,一起给想想。”
这时候,傅奕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无比正色的说道:
“以前,真的是我错听奸佞之言,误会了李相你。”
“我大唐能有你这样的一位出身民间,真正能为百姓、国家做实事的宰相,才是我大唐无数百姓之福份。”
“至于这等酸腐文章,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