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捅向保健品的致命一刀，经过一天的媒体转载发酵，已经从企业家层面的愤怒，转向中间经销商的恐慌。
他们停止了一切保健品的进货，原来的应付款也不给了——快倒闭了给什么给？
如果有人不服状告他们，那可惨了，他们可以反诉保健品企业欺诈。
这些企业现在才明白亿康‘先款后货’的原因，不是耍大牌。
可惜太晚了，他们都是‘先货后款’的模式，先给经销商货，卖了给我钱，三个月或者半年一结账，全看你出货量有多大，那就有多大的话语权。
代理模式的各省总代理都不进货了，三株模式的经销商（比如药店）也不拿货了。
结果，保健品市场就像高速行驶的列车撞在墙上，戛然而止。
民众对保健品的热情大减，以为所有保健品都是骗人的。
只有消息闭塞的、被洗脑的顽固分子，依旧继续服用保健品，顽强的消化着经销商的存货。
那些大的保健品企业，巨鸟三株之流，开始自救。
救整个保健品行业是不可能的，因为确实充斥了无数欺诈，和宣传的疗效八竿子打不着。
他们只是花钱请真正的医学专家，给自己的产品说话。
可这只是徒劳的挣扎。
某老板一声令下，下面人效率陡然暴增百倍，当天就拿出了保健品行业整顿方案，第二天还是星期天儿，居然早上便正式公布实施，正如夏川所说，取消保健品行业，和国际接轨，要么归类食品，要么归类药品。
归类食品倒是可以继续卖，但不准宣传疗效，你不是药！
归类药品，你就得停止经销，先拿到药品批号。
停止经销等于自杀，市场早凉了——更何况还拿不到药品批号，谁敢顶风给你发？
三千家保健品企业，一夜之间倒闭九成九。
……
周一早上，夏川泰然赶到公司，继续招聘。
人是越来越多了，因为后天就是除夕，很多企业已经提前放假了。
在九十年代，老百姓对春节的重视可不是二三十年之后可比的，那是真的过年，没有敷衍，也没有别的可干。
很多人不是不想去云川创投应聘，但他们的想法是年后再去。
可夏川重视的是年前来的人。
至于年后，嗯，一个不要。
夏川坐下先吩咐助理：“外地员工先放他们假，往返火车票报销，买不到火车票的可以买飞机票，但回来就不管了啊。”
助理点头去办。
众人听得暗暗羡慕，这个公司绝壁是财大气粗，却又公平合理，非常人性化。
“夏总，我想开一个拍卖公司……”一个三十来岁的男青年恭敬说。
“你做不了这个，你把拍卖公司想简单了。”夏川温和微笑。
男青年有些不服，“我已经研究透了，没有做不到的地方。”
夏川笑道：“那你觉得多少资金够用？”
“不能少于二十万。”男青年咬牙压低了最低需求。
夏川越发温和：“给你五十万，赔光了也别气馁，我们换个项目从头再来。”
男青年瞬间感动了，眼睛竟然有泪花，夏川明显认为他肯定不行，但依旧支持他，他坚定地道：“我一定成功。”
夏川一笑：“你去找刚才那个助理彭涛对接就行了。”
“好的。”男青年走了。
众人震撼不已，夏川认为不行，居然也给五十万！
“夏总，我想开一个……”
“不合格，下一个。”夏川直接截断。
这个青年默默让开，他昨天就在这，知道在这废话的都被扔出去了。
换了一个中年人满面笑容道：“夏总您好，我想做房地产。”
“那你去做吧，房地产不在我们的投资范围内。”夏川笑道。
中年人无奈地道：“我是想问，我能不能成功？”
众人莞尔，还有专门为这个来的，真会利用啊。
夏川越发笑意昂然：“能成。”
“谢谢。”中年人大喜，“不打扰了。”立刻走了。
又换了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恭敬地道：“夏总您好，我有一个想法，现在流行的铝合金门窗透寒透灰容易变形，如果能改成钢窗外包硬塑，一定可以颠覆铝合金门窗的市场……”
“直接说需要多少钱？”夏川截断。
众人心中一跳。
青年大喜，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竟然是预算！
夏川扫了一眼，笑道：“二百万哪够，你经验不足，很多开销没考虑，给你一千万，你占股两成。去找彭涛对接吧。”
青年顿时激动的腿肚子都颤了，“谢谢，谢谢。”
他拿着那张纸走了。
“夏川，给我一个职位，我让你睡。”一个漂亮女孩干脆利落，面不改色。
众人的嘴巴瞬间变成了出水的鲶鱼。
夏川吸了口气，玛德，心灯磁场都合格。
他又问：“你为什么急用钱？”
女孩的强悍瞬间被击溃，脸颊腾的红了，本以为自己是强者，可在真正的强者眼中，她就像一丝不挂的可怜。
她的眼泪慢慢落下，咬紧了嘴唇。
夏川连忙道：“你需要多少钱说个数啊？”
女孩越发哭的稀里哗啦，怎么还连续打击呢。
众人全傻了，这样就可以给钱？我们都会哭啊。
可女孩说的却是：“我不用你给，我要自己赚。”
众人顿时翻白眼了。
夏川叹气道：“去找助理，你想干什么都行。去吧。”
女孩愣了愣，干什么都行？她慢慢的走向楼梯，琢磨着‘干什么都行’是什么意思？
她走的很慢，好似已经老年。
上了二楼，她没找到助理办公室，所以直接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然后看见了助理。
彭涛签完了合约，送走了客人，微笑问：“你是怎么回事？哭什么？”
漂亮女孩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恢复了坚强：“夏川说我干什么都行。”
彭涛哈哈大笑：“那你最初是要干什么？”
女孩脸颊微红，忸怩道：“我最初是想让夏川睡了换钱的，他让我来找你，说我想干什么都行。”
彭涛明白了，温和地问：“夏川现在没有时间睡你，要不先记下，先把钱给你？”
女孩怔怔地，点点头，说：“我需要八千块，我妈妈住院了。”
彭涛二话不说，拿起笔来批了一张条子，“拿去财务科取钱就行了。你也不用找夏川，等你妈妈出院了，你再来工作还钱。”
女孩再次落泪，拿着条子，呜呜哭着走了。
直到她拿着现金出了大楼，都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