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云哭笑不得。
她轻轻捏一捏裴兆佳的手：“说什么胡话呢？婚事已定，别说皇上会不会同意，便是你娘那里，怕也要打断你的腿。”
“呜呜呜……”裴兆佳又哭起来。
楚明云只得安慰她道：“你家中只你一人，没有其他兄弟姐妹，那每年回来住上半年，陪伴二老，也是应有之理。”
“嗯……他也这般与我说了。”裴兆佳擦擦眼泪，又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我、我虽然刚刚那样说，但其实还是很盼着嫁给他的……”
“不是因为他是你哥哥，我才说这样的话，我、我当真喜欢他。”
裴兆佳从不扭捏的性子，便是说起这般女儿心事也大大方方。
楚明云一笑：“我自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撮合你们了。”
“佳儿，”楚明云握紧她的手，温声劝道，“这般想法很是正常，没有人面对变化的时候会毫不紧张。”
“尤其是这般大的变化，是后半个人生都被改变了的事情，谁都会怕，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以后会是怎么样。”
“我不想劝你，说一些‘所有女子都是这般过的’‘你总归要嫁人，总是要这般的’之类的话。”
“相反，我想劝你想想清楚，若真的觉得不能适应，或者实在害怕，这婚事再拖一段时间，或者直接取消了，也都是可以的。”
随着楚明云的话，裴兆佳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更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当真可以吗？”
“我觉得可以，尤其是，裴将军还没回来，可以以此为借口再拖一段时间……”楚明云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帮她打算。
裴兆佳唇瓣动了动，忽然一把抱住楚明云。
她哽咽着，却带着笑说道：“我知道了……云儿，多谢你，只有你……是一心为我打算的。”
“我也就是说说，成亲……早晚都是要成亲的，过的不好，实在不行，还可以和离是不是？”
裴兆佳含着眼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已经比这世间的女子幸运很多，家中没有兄弟，便不会有人嫌弃我……便是我带着孩子回来，依旧是裴家的女儿。”
楚明云没有说话，只轻轻拍了拍裴兆佳的后背。
离了裴府，楚明云看到裴夫人说起婚期时，眼中亦有一闪而过的泪意。
她也是不舍的吧，就这一个女儿，养了这许多年，如今也要嫁出去了。
楚明云沉默的上了马车，也是巧，去打探消息的那小厮也回来了。
“叫他上来回话吧。”楚明云觉得有些累，单手撑着额头，让惠舟和安萱都留下了。
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名唤耳福，年纪虽小却很机灵，这会儿与楚明云回禀的时候话也说的头头是道：“小的打听过了，那出戏说是京中几位老先生写的，但是……”
“但是？”楚明云蹙眉。
耳福抿了下唇，还是说道：“但是排演好的戏，第一次正式演出，是在三皇子府。”
楚明云皱紧了眉：“那出戏说的到底是什么？”
耳福低头道：“请侧妃恕小的无罪。”
“好，你说。”楚明云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
耳福便讲了起来。
楚明云越听，心中越是惊愕。
这……
不是嫡子，却占了嫡子位置的皇子，因为嫡长子的位置而被封为太子，张扬跋扈，并没有多少能力还总抢着做政事，为此出了许多笑话。
而被他一直压制的同为嫡子的弟弟，巧不巧的，也是三皇子，比假太子更有能力，比假太子更得人心，不过因为年龄小，被一直压制着。
直到一次，假太子强抢民女，被人发现他身上带的胎记，继而查出他的母族，众人才察觉，这所谓的太子，并不是皇后的亲生子！
非嫡，母族又很是没落，这般的皇子凭什么能做太子呢？
从前他做的那些错事排山倒海的向他袭来，假太子的狡辩没人愿意听，大臣们更是觉得自己被愚弄，不管皇上态度怎么样，众臣闹着废了太子，又簇拥着三皇子上位……
楚明云听耳福说完这出戏的内容，简直是一头的疑惑，心中是万般不解，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卓胤之的身份，楚明云也曾怀疑过，但后面因为没什么证据，加上他的太子之路一帆风顺，楚明云便没再多想。
此时，这样一出戏在京中爆火，难道针对的不是卓胤之吗？
第一次正式排演在三皇子府，之后这出戏不仅没有被禁止，反而在几大戏班子里频频上演，很难说没有卓胤明的手笔。
难道是，他知道什么了？
楚明云想的入神，一时没叫耳福起，那边耳福也不着急，跪在原地等着。
还是惠舟轻轻碰了下楚明云的肩膀，她回过神来，对着耳福点头：“你辛苦了，惠舟。”
惠舟将之前就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楚明云笑道：“请你喝茶，去吧。”
“侧妃，小的还有一事请侧妃解惑，若殿下问起小的今日去做了什么……”耳福接过荷包，又笑嘻嘻的问道。
这话，搞的跟投名状似的，像是楚明云不许他说，他便不说了。
楚明云笑道：“若殿下正好问起，你实话实说便是。而且……这件事情，原也不能瞒殿下的。”
只不过，卓胤之听了，大约不会觉得戏文里说的是真的吧。
瞧他那模样，应是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戏文中没有提起的，是皇上和皇后的态度……”楚明云喃喃。
那出戏中，并未出现皇上皇后，逼迫“假太子”废立的主要是朝臣。
那么现实呢？
皇后肯定是知道的，不然这些年对卓胤之的视若无睹，以及对卓胤明的偏心是有目共睹的。
那康乐帝呢？
康乐帝知道吗？
楚明云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又抬手按住额头。
这件事，她又该怎么和卓胤之说呢？
千回百转间，楚明云忽然想起，卓胤之每年都要按康乐帝的要求，在一个特定的日期，去一个特定的地方扫墓……
那墓中之人是谁，为何要一个太子专门去祭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