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四日了。
周柠从噩梦中惊醒无数次，终于艰难地捱到了天亮。
她打开窗帘，清晨的曦光照进来，她眯眸抬手打了个哈欠。
三个晚上加在一起，她睡着的时间不到8个小时，让她的脸色略显苍白。
周柠下楼时，化着精致的妆容，用腮红给她增添了气色。
长款黑色吊带裙配米色西装外套，比往日装扮得略显成熟。
餐厅内，周柠没有丝毫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手边的牛奶还剩下半杯。
“妈，我晚上有个聚会，今晚就不过来了。”
就算是假惺惺地联络感情， 她住在这几日也够了，再这样下去，她都要神经衰弱了。
周清点头，“嗯，正好明天明修也该回来了，你们几天没见了，刚好小别胜新婚。”
周柠笑了笑。
周清又说：“你早饭都没吃多少，把牛奶喝完再走吧。”
“嗯好的。”
周柠把剩下的牛奶喝了后才离开。
周清姿态优雅地喝着碗里的粥，目光落在挂了牛奶渍的杯子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门外，宋溪打开后座车门。
周柠坐上车，脸上的笑容淡下去。
妈妈对明修的行踪了解得真准确。
明修出差她知道，确切哪天回来她也知道。
即便她坐在家里好像总部的事情都不管了，实际上，很多事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周柠按按刺痛的太阳穴，浓重的困倦感袭来，她靠着座椅闭上双眼。
驾驶座上，宋溪自觉保持车速平稳。
正值上班高峰期，路上拥堵，平常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现在要花费一个多小时。
周柠睡了一路。
直到潜意识中感觉车子停了许久，她掀开双眸，才发现已经到公司楼下车库了。
她抬手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宋溪回头看向她，“周小姐，看您在睡着，我就没再叫醒您。”
“嗯，没事。”
“您这几日好像都没休息好，今晚还要去夫人那边吗？”宋溪又问。
周柠收回要开车门的手，抬眸问：“是明修让你问的？”
宋溪迟疑了下，点头，“是。”
“他还和你打听我什么了？”
“……也没什么，主要是先生担心您。”
周柠敛起眸光，“你告诉他，我今晚不会过去了。”
话落，她下车缓步离开，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车库内尤为清晰。
之前约定好的，沈明修想知道的事都直接问她，不要越过她私下去问宋溪。
沈明修毁约了，她其实不生气。
前天，她几次主动联系沈明修时，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见客户。
后来她就没再找过他，想着等他空闲了，自然会联系她。
可沈明修给她打电话时都是在晚上。
她担忧被监控，每次都是随便说几句话就草率地挂断电话，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沈明修的不满。
所以，这次他和宋溪打听她的情况，她能理解。
车内，宋溪给沈明修留言，先是汇报了周柠的情况，然后又说：
“先生，太太知道我私下和您汇报的事了，她好像有些不高兴。”
办公室内，周柠刚坐下，就接到沈明修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却是好一阵儿谁也没有先开口。
想到这几日每次打电话时都是这样尴尬的场景，周柠无声地叹了口气，带着倦意笑了笑说：
“你明天几点的航班？”
“还没定。”
嗯？
昨天电话里还在说明天回呢，没定是什么意思？
“确定明天回吗？”
“最迟明天肯定回。”
“那就好。”
周柠脱口的回答勾起了沈明修的兴趣，“等我呢？”
想到这几日冷淡了他，周柠大方承认，
“是啊，想你了，忙完了就回来吧，我等你。”
“嗯。”
沈明修浅浅地回应，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愉悦。
若不是被事情绊住了，他巴不得昨晚就直接飞回去，然后当面质问她，为什么对他时冷时热。
周柠嘴角也勾起笑意，“对了，和你报备下，今晚我和顾世简他们聚会，在陆追家里。”
她又补了一句：“栗姐也在。”
“嗯，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喝酒。”
“放心，还有两个孩子在呢，我们只是简单吃个饭而已。”
周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沈明修听出来了，忍不住问：
“我听宋溪说，你这些天很困倦，为什么在那边都睡不好？”
一想到有摄像头正对着她，她怎么可能睡得踏实。
在那个房间内，躺在那张床上，她只要一闭上眼，脑袋里便会浮现曾经那些让她痛苦恐怖的画面。
周柠颦眉闭上眼，说话的语气却很轻松：
“可能……认床了吧，不习惯。或者是因为习惯了有你在，突然我自己一个人睡，就睡得不踏实。”
她按着眉头睁开眼，忐忑又期待地等待着沈明修的反应。
却发现数十秒过去，只等到沈明修的轻咳声。
“嗯，知道你想我了，等我，明天见，挂了。”
“嗯。”
此时，沈明修仰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深邃的双眸蒙上一层暖意。
他哪里不知道这女人是在撒谎，可即便是骗他的，他也愿意听。
坐在他对面的迟野纠结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不合时宜地开口：
“老大，关于刚刚查到的消息，你怎么看？”
沈明修回过神，眸光落在他面前的资料上，眸色逐渐变得复杂。
“继续查。没有直接证据之前，这些都按住不动。”
“是。”
迟野又问：“今晚的商会，海城叶氏新上任的总裁叶淮会参加，我们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试探叶氏的合作意向。”
沈明修点头，“交给你了。”
迟野一愣，“你不参加？”
“是。”
沈明修整理着领带站起身，“你先和叶淮接触，给我订今晚返回江城的机票。”
……
周柠定了两个小时的闹钟。
她刻意把手机调成静音，就为了不被打扰，能安稳睡足两个小时的午觉养养精神，省得在晚上聚会时哈欠连天打搅他们的兴致。
却不想这一睡，竟然从中午一点多睡到了近下午五点。
她猛地坐起身检查手机。
闹钟已经被关掉了，可她不记得她有关闹钟的动作。
不是她关的，就是别人了。
可这里是沈明修办公室的休息室，难道他提前回来了？
周柠整理了睡得凌乱的头发，满含期待地打开休息室的门，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办公室，她眸色暗下去。
手机屏幕亮起，她收到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