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修不喜欢她这副样子。
这让他想到四年前，他把周柠堵到校门口的那天，她也是这样，一副“我就是耍你，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沈明修手上用力，迫使周柠回头面对他。
他低下头，温热的空气扑在周柠脸上，声音冷冽：“周柠，是不是你说过的话都可以不作数？”
“这个结果也是你造成的！”
周柠推开他，后退两步，“我是答应了你不吃药，但前提是你要配合我，是你先不配合，你不能全怪我。”
就算这次是这样，但那次呢？
那次她翻脸不认人，也怪他？
算了。
和装糊涂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沈明修深吸一口气，压抑心中的失望，“我懒得和你废话，孩子我要定了，你不用跟我掰扯。”
“要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说了不算。”
沈明修胸有成竹地挑眉，“你试试看。”
周柠面上强硬，心里虚透了。
他们都想让她生孩子，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很难应付，除非彻底翻脸。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说服沈明修。
她语气软下来，“上次是你亲口说的，让我遵从我自己的意愿，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这样对我尊重吗？”
“呵！”
沈明修突来的冷笑让周柠更心慌。
“尊重？”
沈明修用手指戳着周柠的胸口，“尊重我给到你了，是你不珍惜。那句话我是说过，但是现在，你不配。”
周柠红了眼眶，“要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想让你等等就这么难吗？让你气到这样羞辱我！”
先是说她恶心，现在又成了她不配。
他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可以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听出周柠的哽咽，沈明修眸光一闪别过眼，紧抿着的唇仍透着凉薄。
周柠再次开口：“你别说气话了，你这样除了伤感情，对我们彼此都没有好处，我们心平气和地聊聊好吗？”
“没什么可聊的！”
就是因为把他的话当气话，才让她一次次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就像那年暑假，他说如果她敢骗她，就再也不会理她。
她也是当成气话，才在后来又厚着脸皮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是他太纵容了。
他改。
“今天你就在家里待着……不，还有明天，后天，连续三天，你都在家里待着。三天后，我放你出去。”
避孕药是72小时内服用才有效，他这样说，肯定是做了功课，故意防着她。
想通他的目的，周柠只觉得荒谬，“是只有这次这样，还是你想以后都这样？”
“你猜对了。”
沈明修坦白说：“从今以后，但凡我们例行公事，你就老实在家待三天。”
“你这样有意思吗？”
周柠眼圈更红了。
以前是动不动就被关在地下室，现在倒好，换个人关她。
“生孩子的是我，不是你，你没资格强迫我，替我做决定！”
“别忘了结婚时你跟爷爷答应了什么！”
沈明修旧事重提，“爷爷撮合我们的婚事就是为了给沈家传宗接代，包括周清，你那时应允了，现在没资格说我强迫你。”
“我说过，我嫁给你不是只为了生孩子！”周柠激动地强调。
沈明修怒吼一声：“我是！”
周柠受伤地看着他，不敢相信，“沈明修，你再说一遍。”
沈明修冷眸从她脸上扫过，再次重复：“我说，我娶你，只是为了满足爷爷想抱孙子的要求，这次听明白吗？”
“我不信！”
一定是有喜欢的，她不信。
可她又不得不想，现在沈明修喜不喜欢她还重要吗……
周柠眸中浮起水雾，唇边微微抖动。
沈明修眸色微暗，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昂首别过头。
一道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安静，沈明修拿起手机看眼来电显示，到一旁接听。
周柠侧身抹了一把眼泪，恍惚听见陆冉的名字，她回头朝沈明修看过去。
沈明修恰巧也在看她，两人对视几秒，沈明修移开视线，声音低沉，恭敬有礼。
“小冉那孩子我知道，小毅喜欢就随他去。”
“能信得过，不用担心。”
“嗯。”
“……”
短短几分钟的谈话后，沈明修挂断电话，再回头就见周柠在沙发上坐着。
她像是在发呆，低着头，耸着肩，全身透着一股颓丧。
沈明修走近几步，周柠回过神，抬头问：“是在说小毅转学到小冉学校的事吗？”
她听出来了，刚刚打电话的是小毅的外公，也就是沈路远的父亲，沈明修的堂叔。
“别人家的孩子你倒是关心，管好你自己。”沈明修阴阳怪气。
刚才听电话里，显然是堂叔在向沈明修打听陆冉和陆追，征询他的意见，沈明修显然也同意了，周柠不再追问。
又是一阵沉默，沈明修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眶上，咬牙说：“别废心思想着跑出去，现在只是一个宋溪，你别逼我叫保镖把家里围一圈。”
周柠表情麻木地问：“你非要这样吗？”
沈明修沉默不答。
“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达到目的，我不想要孩子，我有很多种办法。你除了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还能做什么？”
沈明修脸色更冷，“在你没生下孩子之前，不管你去哪，我会一直派人盯着你。想要自由，就听话。”
周柠无声地笑起来，“你不是早就派人盯着我了吗？先是派人跟踪，给我的手机安装定位，后来又派宋溪在我身边，你不是一直这样吗？”
她怎么知道的？
她早就知道了，竟然没有发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沈明修有一瞬间被拆穿的尴尬，表面冷静，“都是你自找的。”
周柠无意和他争辩这个，
“我和你说这个，只是告诉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监视我的行动，但我能做的，有很多。我不想要孩子，你逼不了我。”
“那你试试！我慢慢陪你耗。”
他还是不懂她的意思。
“你想耗多久？”
沈明修缓缓开口：“我们有的是时间。”
“一辈子？”
“……”
沈明修再次沉默。
周柠这次冷笑出声：“你都能这么对我了，我们还有什么一辈子。”
她最后挣扎问：“明修，你就没有想过，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我们有要孩子的必要吗？我们的孩子生下来算什么，一个只用来继承家产的棋子吗？”
周柠忍痛继续说：“我的孩子，只会是我和我爱的人生下的幸福的结晶，不能是一个棋子。如你所说，你结婚只是为了传宗接代，你不爱我……”
说到这，她哽咽了，“沈明修，你不爱我，那你完全没必要盯着我的肚子，你可以去找别人，让别人给你生，我相信外面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一抓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