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修用力推开洗手间的门，地上靠墙坐着的人被惊到，身形动了下，他急促的脚步停住，心脏后怕得跳个不行。
周柠埋在臂弯的头抬起，眯着的眼眸先是看到一双穿着男士居家拖鞋的脚。
不用往上看，她就知道这双脚的主人是谁。
她眨了眨眼，把目光移到地板上，不想看到他充满厌恶的脸。
“起来！”沈明修冷声命令。
周柠搭在膝盖上的双臂动了动，垂眸轻声说：“我在这里，你也要管？”
“我让你起来！”
沈明修上前几步，在周柠面前站定。
在他高大身躯的映衬下，屈膝坐在地上的周柠显得十分瘦小。
周柠躬着背，披散的头发一部分被后背压在身后墙上，一部分垂在地上。
她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一手抱着小腿，一手食指在地板上缓慢地画圈圈，没有应声。
沈明修漆黑的目光浮现一抹无奈，“别让我说第三遍！”
“……”
“再不起来，我就再多关你七天。”
周柠画了半圈的食指顿住，慢慢弯起来。
她终于抬头，肩膀靠着墙壁，脖子仰到最高，
“是不是以后，但凡我哪里不如你的意，你都要用这种办法来惩罚我？”
她唇角微微勾起，但泛白的脸色没有笑意，眸中透着股倔犟和叛逆。
“沈明修，我妈用这个办法，管制了我十几年，我从没服气过。我想说的是，在你这也一样，你别想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
“如果我能出入自由，是靠我事事向你妥协的前提下得到的，这份自由我不要也罢。”
“你想关多久关多久，不过是一副躯体而已，我无所谓。”
看着她失去光彩的容颜，听着她微哑的嗓音，沈明修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弯腰抓住她的胳膊，直接把人扯起来。
一声低呼在洗手间内回荡，周柠身体前倾撞进沈明修腰上。
他下意识揽住周柠的后背，扶着她不让她倒下去。
掌下的冰凉提醒着他，周柠身上冰得厉害。
也是，在地板上坐着，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她的身体怎么可能还有温度。
他把怀里的女人抱起来，大步迈出去，将人扔到床上。
“别作妖！别想把你自己折腾病了，以为我会可怜你！”
“嘶……好痛……”
周柠蜷着身子，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像是随时会碎掉。
沈明修高耸着眉头，紧抿着唇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哪疼？”
周柠仍是闭着眼，唇角微勾，“不是说不会可怜我吗？”
恼怒得深吸一口气，沈明修弯身捏住她的下巴，“还敢耍我？”
周柠睁开双眼，结着水雾的委屈又脆弱的眸子让沈明修神情恍惚了一瞬。
“坐太久了，腿又酸又痛……我没有耍你……”周柠哑声说。
“活该！”
沈明修松开她，站直身体转过身，缓缓闭上眼稳住乱了的心神。
他身后又传来周柠的嘟囔声，“我说了你也不想听，我不说你又说我耍你，真难伺候。”
沈明修回头冷冷斜她一眼，“再不老实，我就把你绑起来！”
周柠闻言颦眉别过眼，不看他也不答话。
沈明修对门口的王嫂说：“给她的晚饭送上来。”
王嫂应声：“是。”
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周柠，沈明修迈步出门。
下楼梯时，他对身后的王嫂说：“给她再熬碗驱寒的姜汤。”
“是，先生。”
王嫂动作很快，看着王嫂端着饭食上楼，沈明修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餐厅内，拿起筷子挑挑拣拣地，没有半分食欲，脑海中一直在想着周柠说的话。
原来这些年，周清一直监视着周柠，甚至常常限制她的自由。
家暴，人身监禁……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王嫂的脚步声打断了沈明修的思绪，见她把餐食原模原样地端下来，沈明修不悦地问：“她不愿意吃？”
“是。”
“你没劝劝她？”
王嫂为难地说：“太太发了好大的脾气，一定让我端走。”
“她让你端走你就端走？”
“太太说，如果不端走，她就要把东西都摔碎，我是担心太太再受伤。”
见沈明修阴沉着脸沉默不语，王嫂试探着说：
“先生，太太的脸色很难看，她早午都没怎么吃东西，身子又弱，这样下去肯定会生病的，要不您去劝劝她？”
“她爱吃不吃，不用管。”
沈明修摔下筷子，起身上楼。
王嫂看着桌子上没怎么动的饭菜，重重叹了一口气。
沈明修到二楼书房，对着电脑出神许久，鬼使神差地，他顺手打开卧室的监控。
录像内，周柠窝在被子里，半颗脑袋露在外面。
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他把音量调到最大，随之便听到周柠的咳嗽声。
她半阖着眼眸，像是很难受般，皱起的眉头没有舒展开过。
沈明修关掉监控，起身出去。
他进卧室时，恰好看到周柠翻身，背对着他。
他默不作声地进浴室，再出来时，周柠依旧是背对着他侧躺着的姿势。
换身睡衣穿上，他站在床边掀开被子，高大的身躯压下去。
周柠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后皱起眉。
“沈明修，我没有和人在监控下亲热的癖好。”她嗓音干哑，带着怒气。
掌心微烫的触感让沈明修脸色难看起来，迟钝地分析周柠刚才的话，反应过来后嗤笑一声：“恰好，我也没有。”
周柠不确定地盯着他，眸中满是质疑。
沈明修了然地坐起身，“所以你寻死觅活地跟我闹，是以为这卧室的监控24小时都在开着？”
周柠轻咬着下唇瞪着他，一个字没说，答案都写在脸上。
“我TM不是变态！”
沈明修低骂一声，顺口解释说：“我不在家时才会开。”
话说出口后他又后悔，有什么可解释的，管她怎么想！
“真的？”
周柠脱口追问，被沈明修用眼刀剐了下。
看沈明修起身下床要走，周柠翻身匍匐在床边扯住他的衣角，“真的一次都没拍到？”
沈明修低眸斜睨着她，她睁着微红的双眸，原本死寂的眸子此时闪着期待的光。
喉结滚动了下，他扒拉开周柠的手，肉眼可见她眸中的光暗淡下去。
沈明修语气透着不耐烦：“都说了，我TM不是变态！没这癖好！”
随着关门的声音，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压在周柠心口的大石头被移开，她重重舒了一口气。
以沈明修的性格，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他不屑撒谎。
这种时候，他更没必要考虑她的心情而撒谎。
卧室门再次被打开，周柠疑惑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沈明修。
男人快速靠近，周柠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个小瓶子。
她还没看清，下巴突然被捏住，她被迫张嘴，一股苦涩的液体倒入她口中。
等周柠咽下去，他才松开手。
“什么东西？难喝死了。”周柠皱成苦瓜脸。
“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