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眸之中又热又亮的光芒,照的阮星澜心头微微一软。
他沉吟了片刻,低声问:“哪里不舒服,可以与我说,我看看。”
“没有。”
阮江月盯着他看,双眸灼亮:“哪都舒服,哪都好——你啊,你怎么这么厉害?我怎么会遇到你这么厉害的人呢?”
她喃喃说着,眼睛越来越亮,心情越来越兴奋。
他注入她身体内的那些热流还在慢慢涌动。
那是为修正脉象注入的内息,可这内息游走过她全身,无端端显得二人亲近的过分。
再忆起这一个多月生生死死、绝望崩溃数次,都是他在自己身边陪伴……
阮江月只觉体内那些舒适的热意逐渐升温,变成了翻涌的滚烫,冲撞着她的心房。
一抹难以压制的冲动也瞬时间袭上心头。
阮江月也不曾压抑那些冲动,猛地双臂一揽,紧紧抱住阮星澜的脖子,银铃般的笑声起伏凌乱,却无比灿烂。
可她笑着笑着,又想起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之后,那无数个幽冷的夜晚,绝望,崩溃,害怕和不甘……
喉头忽然就是一酸,湿气猝不及防冲上眼眸,大滴的泪水蓄成,便要夺眶而出。
却又在关键时刻,被阮江月猛地扬起下颌,眨了眨眼,将那泪水眨了回去。
她放开阮星澜,快速起身,“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姑姑。”
话落,她微提着裙摆,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绑着乌青发丝的发带迎风飞扬,都似感染了她的欢快喜悦。
阮星澜原本被她猛然抱住,还有些怔愣。
不过很快就明白她的激动难抑,想着回抱她轻拍一二,安抚些许。
谁知阮江月很快又撒手跑走了。
阮星澜无奈地摇头笑笑,却觉头脑晕眩。
他连忙扶住坐榻的雕花扶手,手指微点额角,停了片刻后,眩晕才散了去。
他皱了皱眉,心知自己现在不好再走动,便只得转身,重新盘膝坐好,闭目调息。
……
阮江月一路小跑,风也似地冲进了姑姑阮嘉的院中,也如在抱月居中一般,一把将阮嘉抱住。
阮嘉原瞧着她进来,正想问话。
谁知她忽然冲过来又扑又抱,直接撞的阮嘉连退了好几步,还“哎呦”一声。
甚至惹的站在边上的李云泽都变了脸色,下意识地伸出手,要冲过来扶持。
不过阮江月身手实在敏捷,一把揽住姑姑的身子把她扶稳。
等站好了,阮嘉推开阮江月,嗔怒地瞪她:“干什么?明知道姑姑现在身娇体软你还这样扑我?”
“我有好消息!”
阮江月满脸笑意,脱口而出:“我的脉搏好了,好了!”
她晃着自己的手腕。
阳光照在那细滑的皓腕上,光泽莹润。
阮江月眼底更是流光璀璨,眉眼生花,写满了欢喜。
阮嘉闻言也大喜:“这就好了?是怎么好的?这么快!”
“是他帮我的,他练内功,用内力帮我修复了,姑姑若不信就叫宋大夫过来查看我的脉搏好了!”
“行!”
阮嘉立即吩咐人去请府医。
先前她担心阮江月情况,还请了几个定州府的名医,正好也到了,便一起叫来给阮江月诊脉。
每一个大夫诊完了,都是捋着胡子连连点头。
说阮江月身体底子好的很,实在康健。
阮嘉得到肯定消息,大喜过望,给那些名医都送了不少礼物,才请他们离开。
府医宋大夫诊完了阮江月的脉搏之后更是连连惊叹。
因为他是摸过阮江月必死之脉的。
实在难以想象,短短两日而已,阮江月的脉象就恢复了正常,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直接拉着阮江月询问。
阮江月大方回答:“是青云轩的公子帮的我。”
“他?”
宋大夫捋着胡子,瞪大眼睛,喃喃出声:“他前日去找过我,说要借医书药经看看,我瞧他面善就借给他了。
他……他就是看了几个时辰的书而已,竟能把小姐的脉象给变回来吗?
这是什么天纵奇才啊,太厉害了吧!”
阮江月得意道:“那是,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哪怕她只与他相交不到两个月,可阮江月说这个话的时候心中毫无犹豫。
“他也就是你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一旁的阮嘉欣喜之余听到了,忍不住说道:“比王爷肯定是差远了的。”
阮江月知道永安王是阮嘉心中最强,也不与她争辩这个,笑眯眯地说:“是是是,姑姑的王爷是最厉害的,天下最强之人,是这个!”
她朝阮嘉束起大拇指,又脑袋歪到阮嘉肩头去笑嘻嘻地说:“这下可算能安心啦!”
阮嘉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是啊,这下总算可以安心了。
至于焚月城那几个人,她相信阮江月心里有数。
“小姐!青鸿回来了。”
这时,李云泽上前,拱手禀报,手中捏着一封信,“刚收到的消息,请小姐、小小姐过目。”
阮江月一愕:“当真?”
她大步上前把信接过,拆开来快速翻看。
信是定州府外蒙山渡口传来的,说青鸿今日进城。
李云泽已经看过信中内容,此时说道:“按照传信的速度,以及信上所写的时辰,青鸿应该从北城门入定州府。
今日下午到。”
现在正好就是午时。
阮江月将那封信快速收好,满面都是喜色,“那太好了,我现在出门,正好能迎一迎他们——
他们这一路必定吃了不少苦头,所以要劳烦李总管做些准备,他们到了好安顿。”
李云泽回:“属下明白。”
阮江月便与阮嘉交代一声,吩咐人备马,带了两个仆从直接出府去了。
定州府很大,晌午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百姓极多。
阮江月骑马都的很慢,眼角余光不时扫到左右铺子摊贩等,心中琢磨吩咐人买些什么吃的喝的回去,好让阮星澜尝尝定州风味。
先前阮星澜说让她尽地主之谊。
可她命都快没了,哪有心思想那些?
如今却是压在心间的大石头彻底搬开,欢喜的不得了,也有了这番心思。
街道一旁的酒楼二楼雅座之中,一个身着绛紫色衣裙的女子站在窗边,顺着微开的窗户缝隙往下看,眸光幽沉莫测。
“出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