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她心里算了算去户政司的路程,怕是到的时候,那边都已经退衙了。

如此,阮江月只好回去宣威将军府再住一夜,明日再办。

回程路上,她带着青梨去买了一些卤味,晚上加餐,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灰蒙蒙。

阮江月不禁感叹一声:她和晚霞一起回了家呀。

青鸿迎上来,低声询问青梨女户路引之事。

青梨比划着回了。

青鸿脸色难看起来。

又是皇后。

“今日沈府那边如何?”阮江月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现在沈熹和沈斌都被接回去了吧?”

“是。”青鸿赶紧回:“先进的大牢,后被接回去的,两个人神智都有些不对,沈府给二人请了太医。

听说送回两人的时候,沈将军和沈岩都不在府上。

沈夫人被气的昏了过去,醒来就吩咐仆人出去找他们爷俩。

沈岩是在那白若雪处找到的,沈将军是自己回去的。”

“哦。”

阮江月扯了扯唇,“沈将军在外室那儿吧,府上有他的心腹,听到赵氏找人,就赶紧通风报信自己回去了。”

青鸿点头:“应该是。

两人回去后,沈夫人不依不饶地哭闹了一番。

刚停歇了一会儿后,二房的张氏又冲去了沈夫人的院子,手上还提着菜刀,发了疯似的要沈夫人偿命。”

“嗯?偿什么命?”

“偿……她以后儿孙的命。”

“什么?”阮江月露出疑惑神色,“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

青鸿难得面露艰难之色,吞吞吐吐起来。

阮江月催道:“什么说不出来的?这么多年听得见得还少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快说,说出来让我乐一乐。”

“……”

青鸿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沈斌的子孙根被猪给啃了,以后不会有子嗣了。”

阮江月愣住。

一旁的青梨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

任凭她们见过听过许多,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听,真是新鲜到了。

青梨反应过来之后,狠狠地瞪了青鸿一眼:这种话是能在小姐面前说的吗?

小姐虽然成过婚,但又没圆房,还是清白姑娘家!

青鸿暗暗叹气。

这也不是他非要说,是小姐坚持要问的啊。

青鸿赶紧岔开话题:“总之大闹了一场,府里是越来越乱,鸡飞狗跳就是那个样子的吧。”

阮江月点了点头。

她原还想,和猪狗放在一起,精神折磨而已,怎么会神智失常。

却原来还发生了一些别的她想不到的事情。

也是罪有应得了。

“对了小姐,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青鸿又说。

阮江月朝他看去,眼神询问。

“是宫中,来了口谕,给那位的。”

阮江月眉心微蹙:“什么口谕?”

“陛下说,宣威将军难得回京,他从未见过将军英姿,所以想要在神武校场上举办一场以武会友的宴会。

然后,请宣威将军带着小姐参加——

那太监传口谕的时候,曾专门强调要带着小姐。

说陛下亲口说的,小姐在沈家受了委屈,正好借着宴会好好散散心。”

阮江月眸中冷光迸射。

南陈帝如今身子病弱,怎么可能忽然想办什么以武会友的宴会?

分明是有人撺掇的!

至于那人是谁,阮江月心中怎能不清楚?

“好啊好啊。”阮江月想起今日皇后那睥睨姿态,冷笑一声:“真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青鸿,你去将那些东西,送到这几个大臣府上!”

阮江月快速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那些都是晋阳王的支持者。

她倒要看看,高高在上的皇后能得意到什么份上!

青鸿很快离开了。

卤菜和府上准备的饭菜都被青梨摆在桌面上,阮江月却是毫无食欲。

原本拿到女户、路引就可以离京。

现在却被皇后拖拉,又要耽误不知多少时日。

她的心情异常糟糕,哪还有心思吃东西?

青梨现在担心也不敢贸然劝说。

她暂时把饭菜撤了下去,犹豫着,是不是要去请那位过来一趟?

虽说阮星澜和阮江月并不十分相熟,但看起来……两人很有默契,阮江月有心里话也愿意和阮星澜说。

这一次找过来,没准儿也能安抚一下小姐的情绪呢?

却不料她这念头还没落下,阮江月直接起身,就朝着阮星澜那个院子去了。

青梨愣了下,赶紧跟上去。

阮星澜住的院子离阮江月很近。

阮江月出院门后,走了没一会儿转个弯就到了。

远远地,她便看到阮星澜坐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今日却不是盯着自己那只镯子看,而是拧着眉头在出神。

也不知想什么呢。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去。

当瞧见是阮江月的时候,阮星澜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

“听说宫中来了口谕。”阮江月说。

阮星澜颔首,“是。”

他把口谕的内容和阮江月说了,“看这个意思,暂时不能离京了。”

“嗯。”

阮江月点了点头:“路引和女户也遇到一点阻碍,我要再花几日解决这件事情。

我现在过来是要提醒你一下,现在陛下对你这么看重,我猜最近这几日会有人来拜访,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我们不能完全闭门谢客,该见的要见几个。”

“好,有什么要注意的你与我说吧,我仔细听着。”

阮江月颔首上前,自觉坐在阮星澜对面,与他说了一会儿可能会来拜访的人,和会面时需要注意的细节。

阮星澜果然认真听着,一一记下。

一炷香后,交流结束。

阮江月却没有起身离开,她有些玩味地看着阮星澜,“你今日好像很拘束,客套了也很多。”

“有吗?”

“有。”

阮江月起身到阮星澜面前去,倾身对上他的眼睛,“你看,你又屏住呼吸了,还往后靠……

怎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很怕我靠近?”

阮星澜身子有些僵硬,语气却尽量放松:“只是想到未来几天要应对很多人,有些不安罢了……你若还有交代的,请坐下说话。”

阮江月挑眉:“你不是最随遇而安的人吗?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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