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当然不意外这样的对待。

温家人的眼高于顶,她从来就是清楚的。

可温家人对她眼高于顶,却不会对阮星澜眼高于顶……

阮江月是女客,温大人请人带她去见自己的夫人,让他的夫人卢氏招待。

出客厅时,阮江月听到温大人与阮星澜闲聊了起来,言语之间对阮星澜年纪轻轻官拜正三品宣威将军之事赞誉极高。

阮星澜沉着应对着,一言一行都毫无差错。

这一点阮江月倒也不意外。

毕竟这个人在南陈帝面前都应对自如,一个温大人自然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阮江月被引到了温府花园去。

她在亭中坐了会儿,卢氏姗姗来迟。

卢氏原是高门贵女,如今又是温家当家主母,做人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

对待阮江月这个被母亲遗弃,如今又和沈家闹了和离的女子,她言语眼神可没有半分轻视鄙夷。

“你和沈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沈家……真是不要面皮,那深坑泥潭,离了也好!”

卢氏安抚地握住阮江月的手轻拍,“天下好男儿多的是!

你这样爽利的姑娘,离了沈家以后定会寻到更好的如意郎君。”

阮江月感激地看着卢氏:“多谢夫人美意。”

“谢什么?还叫我夫人,真是见外,我是你的舅母啊。”话到此处卢氏叹道:“你娘那边……我也真的是不懂她怎么想的。

不过没事儿,你如今有兄长撑腰了!”

接下去,两人便闲谈起来。

那闲谈的内容么,自然是围绕着阮星澜。

卢氏赞道:“宣威将军今年才二十岁,这么年轻就官拜三品,实在是青年才俊。”

阮江月点头称是:“兄长的确厉害。”

“听说他原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被威北将军收留,是这样吗?”

“不错,父亲对兄长来说是统帅更是亲人。”

“那这样的话,他以后终身大事便是要威北将军为他做主了……”

卢氏微笑着说道:“他前途无量,谁若得了这样的佳婿,不知多开心,真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阮江月心道:果然说到了这里。

这,也是她今晚前来的目的。

她微垂眼眸,状似无意地说道:“我也觉得……先前我去定州探望姑姑的时候,遇到父亲也前去探望。

那时他与姑姑提起过兄长的亲事。

觉得还是要从熟识的人家来选,一来是知根底,更放心,二来也可以相互协作,共同发展。”

卢氏眼底光华一闪:“威北将军这样说?”

“是啊,姑姑问他可有属意的,他还说了几个人家呢……”

话到此处,阮江月小心地左右瞧了瞧,手帕掩面靠近卢氏低语:“这里就曾提起温府……

不过姑姑又说,兄长只是义子,怕身份配不上高门大户。”

“啊?”

卢氏眼底的喜色难掩。

她也以帕掩面低语着回:“你姑姑倒是想的太多了,如你兄长这般青年才俊,谁家又会在意他的出身?

他便是公主郡主也配得上。

况且,他是你爹爹的义子,你爹爹并没有儿子,未来你兄长或许继承你爹爹的一切,怎会没有身份?”

阮江月懵懂地摇了摇头:“那我就不懂了,长辈们总是考虑的更多吧。”

“的确是。”

卢氏笑了笑,又问了一些阮星澜的习惯、爱好。

阮江月一一回了。

卢氏问够了,满意了,总算是不问阮星澜,随口地问了一句阮江月接下去的打算。

阮江月敛了笑容:“我想回定州去陪姑姑,姑姑身子不好,她一个人在定州我实在担心,正要打算去办路引。”

卢氏了然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仆人来请。

阮星澜和温大人那边结束了。

阮江月便给卢氏行礼告辞,离开了温家。

温大人夫妇回到院中,一边在婢女的服侍下洗漱就寝,一边交换了一下和阮家兄妹交谈的讯息。

听闻阮万钧有意让阮星澜和温府结亲,温大人有些迟疑:“这阮江月嘴里的话能当回事么?”

“我看她说的有板有眼,应该是确有其事。”

卢氏回想着那会儿和阮江月的对话,又说:“就算阮万钧没说,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也无妨。

我觉得咱们也可以试试卖她个好。”

温大人皱眉:“黄毛丫头,凭什么让我们卖她的好?”

“凭她能让阮星澜不去拜见你妹子,回京几日都陪着她,帮她和离。”

卢氏认真道:“我今日问过她了,她要去定州陪姑姑,咱们就把路引放给她,别卡着她。

看得出来阮星澜对她这个妹妹十分疼爱。

以后我们若和阮星澜结亲,阮江月的话绝对有分量。”

温府适龄婚嫁的嫡女现在就有三个,正在为择婿的事情操心。

阮星澜无疑是上上佳人选。

这让温大人很有些心动。

卢氏又劝道:“就算不结亲,现在放了路引也等于卖阮星澜一个人情,以后于我们肯定会有好处的。”

温大人犹豫道:“可是阿璇让卡住阮江月的路引……”

“她重要还是我们的女儿重要?难道我们的女儿、温府的利益比不上你妹妹吗?”

卢氏又劝:“再说了,她不是看阮江月一眼都气的要昏倒吗?留阮江月在京城岂不是气坏她?

咱们放阮江月走,也是让她有个清静。”

温大人呐呐:“这话倒也不错……那就放吧,不过阿璇那里——”

卢氏接口:“我改日亲自上门,我去安抚,与她好好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的。”

温大人轻舒了口气,温柔地将妻子揽入怀中:“你真能干,又善解人意。”

卢氏微笑。

相拥片刻后,卢氏纳闷:“不过说起来,她讨厌阮江月讨厌的莫名其妙的,你知道缘由吗?”

温大人皱眉:“不是说因为生产血崩,以后都没了生育能力,所以憎恶?”

卢氏喃喃了一声“是吗”,信,又不信。

……

隔日,官衙差役上了宣威将军府的门,亲自来为阮江月办理路引,还随身携带了要用的印信。

阮江月配合一二,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路引就成了。

送走差役的时候,阮江月让青梨给他们拿了红封。

一切顺利又迅速,让阮星澜都有些诧异了。

他忍不住问道:“你和温大人的夫人说了什么吗?”

阮江月看着到手的路引,语气懒懒的:“我应该和她说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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