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本将军在此,还不过来领罪?”戚继光抬起手中红缨枪,遥遥指着千户李超。
其实直到现在,戚继光都没对李超起杀心。直冲李超这两个字,和他的好哥儿们、中军指挥官、大将李超同名同姓,戚继光就没想过要杀他。
然而,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戚继光没想杀千户李超,李超也没有按照他的命令来办事。李超一抬手,左手张弓右手执箭,两臂较力拉了个满开。瞄准之后,右手一松,嘭!一支箭离弦而出!
戚继光看见他举弓的时候就知道不好,眼看着李超拉开弓,他赶紧一俯身。雕翎箭贴着头盔飞过去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冷风从后脊梁刮过带来的凉意,好险!
搞死的狗东西,竟敢向我射冷箭?惊恐之后,怒火大涨!戚继光一伸手,从马的褡裢里取出一支枪。这年代的枪,其实应该叫火铳,不过戚继光喜欢管这种武器叫做枪。
他这支枪是特制的,枪身不长,将近二尺。钢制枪管、花梨木的枪托。弹药也是特制的,不是士兵使用的那种,填上火药钢子,还得用点火绳发射。那是火绳枪,他这支使用起来更方便,只要填装弹药,扣动扳机即可。
趴在马背上,拿出这支枪,快速装填弹药。所有动作都是趴在马上完成的。他并没有坐起来,免得李超连续射箭。
“驾!”两只脚轻轻一踹脚蹬,战马会意,立刻跑起来。战马跑动当中,戚继光猛然坐起来,双手持枪,果断扣动扳机,“啪!”枪声响起,一团烟雾散去。
几乎与此同时,李超也设出了第二箭!继光眼看着一点寒芒以极快的速度飞近。电光火石之间,他用手中枪往外一打,啪!枪险些脱手,总算是把这支箭给打偏了。
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过这冷汗一出,他倒是更兴奋了,脑袋也更清醒了。迅速把枪放回褡裢里,重新抄起红缨枪。抬头看,千户李超正一瘸一拐的逃跑。他那一枪打中了,却没要了李超的命。
主要是李超的那支箭,他挡住了;他打出去的子弹,李超却没躲开。所幸他这支枪杀伤力并不大,李超虽然中了枪,却并没有被当场打死。
想跑?哪有那样的好事?戚继光正要催马摇枪去追杀李超,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将军!”继光转目光观看,哟!是翠翘和春香!
这俩女扮男装,傅应嘉没看出来、刘强没看出来,千户李强也没有看出来。要不是她们自己承认,几乎能够瞒住这里所有的人。但戚继光不一样,戚继光是她们的男人,俩人装扮的再像,继光仍然一眼就辨认出雌雄。
继光刚想过去相见,又想起了正在逃跑中的千户李超。好在他并不是一个人,来时候他带的还有帮手。“杨文,追上去,捉住他!”
身后,杨文带着骑兵正好赶过来。喊了一声遵命,带着骑兵队伍风驰电掣一般追了下去。
戚继光这时候才调转马头,来见女人们。远远地,两个女人就开始往这边跑。继光也催马向前。离得近了,飞身下马。“翠翘、春香。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个女人看着他就流眼泪,看着人心里酸溜溜的。想抱到怀里安慰吧,四周围都是人,再加上我国千年传下来的礼仪,也不允许这样。回房间关上门,想怎么搂抱都行,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你们还好吗?”继光问候了一句。
二女流着泪连连点头。
“好吧,不要哭。我去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了,就来见你们。”
“将军!”二女流泪呼唤,声音中颇有不舍之意。
继光也不想离开,但这边的事情得处理,百户所的乱局需要尽快平息。只有把这些都处理完了,才能轮到儿女之情。
“不要哭,我不走远,很快就会回来。莫哭。”继光柔声安慰着。二女才擦眼泪,同时点头。
继光吩咐朱珏带着几名护卫留下,保护翠翘和春香。朱珏知道俩人的身份,点头答应。
继光拉缰绳,刚要上马,有人叫着就跑过来了,“将军!戚将军!末将参见将军!”
戚继光一看,是吴惟忠。看见吴惟忠,戚继光就气不打一处来,“吴惟忠!枉我当初举荐你担任松门卫指挥使,你就是这样做指挥使的吗?今天这百户所变成这样,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末将知罪,请戚将军责罚。”吴惟忠鞠躬行礼,满脸羞愧。
“责罚是少不了的!你休想免责。我告诉你,松门卫的损失我会统计的,所有损失都记在你头上!”吴惟忠保持着鞠躬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戚继光余怒未消。
“在下卫北百户所副百户傅应嘉,拜见戚将军!”傅应嘉躬身行礼,站在吴惟忠稍后半步的位置上。这叫讲规矩,人很情况下都知道上下尊卑。
戚继光没想到一个副百户能来向自己行礼参拜。他打量打量傅应嘉,问他,你是副百户,你们百户呢?他人在哪里?
傅应嘉谈口气说,刘百户已经不幸丧了命。是千户李超偷袭所致。
偷袭?一个千户,在百户所里偷袭这里的百户,还把人杀了?这也太玄幻了吧?戚继光狠狠瞪了吴惟忠一眼,这都是你管理不善,惹出来的货!
吴惟忠当后军千总的时候,后军就发生过叛乱。现在他做了卫所指挥使,卫所又发生了千户反叛。这家伙难道是天生遭反贼的吗?继光也觉得好奇。
先后两次叛乱,发生在同一个人的手下,这事情巧合的有些诡异了。吴惟忠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尴尬表情更重了。
“将军。”王翠翘轻轻开了口,“傅百户擅长水战。将军组建戚家军水师,他可是难得的水军将领。”
嗯?水军将领?戚继光一点儿都不怀疑翠翘的话,上下打量傅应嘉,问他,“你懂得水战?”
“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