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脸上的伤至于是被什么动物咬出来的,现在还无法确定,一切也都只是猜测而已。
两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其他头绪,独孤少白望了望屋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
“天色已晚,羽棠,先去歇息吧。”
上官羽棠点点头:“好。”
忙碌了一天,上官羽棠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上一口热饭,早饭也只是随便吃了两个馒头,早就饥肠辘辘了。
都这个点了,护国山庄的后厨估计也没吃的了。上官羽棠只好去了山庄附近的面摊,点了碗阳春面。
对面街道有一间酒楼,正巧不巧,沈靖凯和他的几个手下正在酒楼里把酒言欢。
终归是男人,几人嘴里说着荤话,笑得合不拢嘴。
其中一个侍卫眼尖,一抬眼就望见了对面小摊上的上官羽棠,他轻轻推了推沈靖凯的手臂,顺道使了个眼色。
沈靖凯顺眼望过去,看见了正在吃面的上官羽棠。他眸色一黯,脸上挂着的笑意也顿时消散。
“沈大人,您瞧瞧那上官羽棠,身材矮小,和个娘们儿似的,也不知庄主怎么就选他做了木护法。”
侍卫乙似乎在替沈靖凯抱不平,兴许是真心觉得上官羽棠不如沈靖凯,亦或者,仅仅是想当着沈靖凯的面拍拍他的马屁而已。
沈靖凯沉着脸,猛地喝了一碗酒,“咚!”他重重地把酒碗放在桌子上,以宣泄心中的不服。
侍卫丙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沈大人生得高大威猛,武功高强,是乃铁骨铮铮的血性男儿。上官羽棠整天跟在水护法身后一口一个‘大哥’的叫,和宫里的太监似的。”
侍卫丙的话逗笑了一群人,唯独沈靖凯没有笑。
这些侍卫都不知道,五年前的那场比武大赛,当时十六岁的他,输给了十四岁的上官羽棠。
仅仅输了一招,两人的官职便差了一等。从那之后,上官羽棠是朝廷正三品官员,护国山庄木护法。而他,只是正四品官员,御龙护卫统领。
任他手底下掌管数千名御龙护卫又有何用?还不是得听上官羽棠的差遣!
他沈靖凯是什么身份?晋南城城主嫡子!
而上官羽棠,只是丞相上官文川在外惹下的风流债,朝中大臣都没人见过上官羽棠的娘。
据说,上官羽棠八岁时,从北阳城一路行乞流浪到京都。后来误打误撞认了爹,可上官夫人却不认这个野种,直接把他扔来了护国山庄。
美其名曰是想让护国山庄培养他做朝廷的侍卫,实际不过只想把这个有辱家风的野种踢出家门罢了。
就这么个从小被自己鄙视到大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在自己之上?
沈靖凯越想越气,胸前凝聚的怒火令他脑袋一热。
“啪!”沈靖凯长臂一挥,桌上的酒坛子被他扫落在地。
他身旁的三个侍卫见到自家主子大发雷霆,也都屏息凝神,很识相地闭了嘴。
坛子落地的声音传入了上官羽棠的耳里,他抬眼看向了对面的酒馆,正好有个身着秀女服的姑娘迎面而来,挡住了上官羽棠的视线,他没看清对面的酒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羽棠的目光落在了这姑娘身上,心中不禁纳闷,这秀女不在宫中待选,怎么跑到街上来了?
他的视线缓缓上移,目光又落在了姑娘的脸上。
这姑娘面貌清丽,年纪十八,双眼红肿,小脸蛋泪迹斑斑的。看样子,不久前大哭了一场啊。
姑娘吸了吸鼻子,要了一碗面,便坐到了上官羽棠身后那一桌。
上官羽棠没有多管闲事,继续扒着碗里的面,没过一会儿的功夫,碗就见底了。
上官羽棠用帕子擦了擦嘴,起身要走,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的桌子底下掉了一块白玉。
他心想,这玉莫不是刚才那位秀女掉的?
上官羽棠余光一瞥,在街道尽头的拐角处发现了那秀女的身影。
趁着姑娘还没有走远,上官羽棠急忙拾起白玉追了上去。
他一边追,一边喊:“姑娘!姑娘!你东西掉了!”
就在上官羽棠追到街道尽头的时候,那姑娘又没了踪迹。
上官羽棠拉住了一位路过的大婶,问道:“大婶,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秀女服的姑娘?”
大婶指了指身后的街道,说:“哦,刚才有个姑娘往太陵湖的方向去了。”
上官羽棠道了谢之后便追了上去。
太陵湖边,秀女正站在树底下默默啜泣,她委屈地擦了擦眼泪,抬脚往前一跨,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湖中。
“扑通!”水花四溅,上官羽棠暗叫不妙。
来不及多想,他踮脚一跃,飞身而上,将落水的秀女给捞了上来。
上官羽棠坐在岸边,轻轻拍了拍怀中姑娘的脸:“姑娘,醒醒!”
“咳咳……”姑娘咳了几声,吐出了几口水。幸好救得及时,这姑娘只是呛了水,吐出来后,人就没事了。
姑娘虚弱地睁开眼,一见到上官羽棠,她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
上官羽棠有些无措:“姑娘,发生什么事了?你年纪轻轻的,为何想不开?”
姑娘抽泣道:“上官大人……小女……小女……活不下去了……”
上官羽棠心一惊:“你认识我?”
姑娘从上官羽棠的怀里缓缓坐了起来,她虚弱地靠在身侧的树上,微微点了点头:“我与上官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公子可能不曾记得小女。我爹是刑部尚书,白志远。”
白志远是朝中官员,上官羽棠倒是认识。可对于白家小姐,上官羽棠确实没有印象。皇家每年都会举办宫宴,也许这姑娘是在某场宫宴上见过自己吧。
秀女不允许私自出宫,况且她还穿着秀女服,就不怕给白家带来麻烦吗?
“白姑娘,我送你回宫吧。”
听到“回宫”这两个字,姑娘就变得十分激动:“不……我不想回去。”
上官羽棠见姑娘这般抵触皇宫,不由好奇:“白姑娘,你难道不想进宫为妃?”
白姑娘摇头如拨浪鼓:“我不愿意进宫!皇上今年四十五,比我爹还年长,我……我是真的不想入宫为妃!”
这入宫为妃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没想到,白姑娘如此不情愿。不情愿也就罢了,说话也十分大胆,她就不怕自己把她说的话上奏给皇上嘛?
上官羽棠抿唇道:“不如,我送你回白府?若你当真不愿意入宫,不妨和你爹商量商量,只要你爹同意,大可以上报内务府,让他们撤除你的名字。”
当今圣上皇甫英明是明君,从不沉迷于女色。他在位二十余年,后宫空虚,妃嫔不到十位。
天朝皇室选秀,五年一次。十年前,百名秀女中,只有上官羽棠的姑姑上官玉竹被皇上看中。五年前,选秀更是只走了一个过场,皇上派发每位秀女五十两白银,便将她们所有人都打发出宫了。
要不是皇上遵守老祖宗立下的规矩,也许他压根就不想选妃。而今年,所谓的选秀,恐怕也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白姑娘咬了咬唇,微微点了点头。纵使还未回家,她就已经猜到父亲的态度了……
白姑娘浑身的衣衫已经湿透,上官羽棠把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白姑娘的脸微微一红,垂眸道:“谢谢你,上官大人。”
上官羽棠笑了笑:“不必言谢,走吧。”
上官羽棠和白姑娘并肩而行,两人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原来,这位白姑娘名叫白若雪,是白志远的庶女,她和她姐姐白若霜一起被父亲送进了宫。
两人交谈甚欢,浑然不知身后有个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沈靖凯面若冰霜,冷眼望着上官羽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