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吉省,黄龙府。
大白杨树的叶子刚刚长的够巴掌大,榆钱儿新黄,落在角落里,一场雨后,开始新的生命。
棋盘路,墨香街拐角大将军府悬灯结彩。
十二战神之一的大将军张龙衣锦荣归,今天又要跟大将军朱宸萱的妹妹朱小锦订婚,
亲朋故旧来了一大帮。
厢房门口,有一张礼桌,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汉子,叫张宗文,是张龙的堂叔,正在整理礼账。
大将军说了,超过百两银子的礼物不收。
今天就是为了和亲朋好友见个面,热闹热闹。
这些年,父母在家里头,全靠着大家伙的照应,回来也应该好好感谢一下。
送礼的人来的差不多了,张宗文正打算把礼金整理一下,交给张龙,毕竟以后还礼的时候好能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候,张龙父亲张宗武进来了,鬼鬼祟祟的,朝着里面看了看。
然后把张宗文叫进了厢房屋里,从口袋里拿出一大把银票,“老二,你把这个给我登记一下。”
张宗文粗略看了一下,脸色就变了。
“大哥,大侄子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收重礼,
你怎么就不听。”
张宗武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瞪着眼珠子骂,“你吵吵个屁,
这都是大家伙孝敬我的,
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别让他知道就好了。”
张宗文推开他的手,“你离我远点,
我可不给你写,
这也太多了,
不低于三十万两,
你琢磨琢磨,谁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是啥意思,
这不是让孩子干坏事吗。
你信我的,
赶紧把钱给人家退回去,
不然,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张宗武梗着脖子,一巴掌抽了过去,“你少跟我逼逼,
咱们家没钱的时候,
谁用正眼看了咱们一下,
再说了当官为了啥,
还不是为了光宗耀祖,
要不是你大侄子回来了,
咱们家能一下子开出来三十多亩地,
地方政府还给了咱们农具,种子,
别人家为什么没有。”
张宗文的嘴角被打出了血。
伸手抹掉,“行,我给你写上,
不过,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万一出了问题,不要算在我身上。”
第一笔,黄龙府知府房博山白银十万两。
第二笔,松花县知县左大同白银七万两。
第三笔,清溪镇里正王大龙白银三万两。
第四笔,斧头帮范天龙白银三万两。
第五笔,松花县东顺镖局沈三爷白银八万两。
第六笔,黄龙府秋水商行陈天南白银十万两。
一共是四十一万两。
张宗文写完了以后,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凝结在一起,落下来。
把礼单写完了以后,颤抖着双手递给了大哥。
“大哥,
我和你说,这件事,跟我可没关系,以后大侄子问起来,你千万不要害我。”
张宗武撇撇嘴,眼角带着笑离开了厢房。
宴会厅,摆了三十桌子。
张龙在给大家伙敬酒。
靠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范天龙抻着脖子看,身边是里正王大龙。
“王哥,
左知县和你说了没,第一督查组来了。
让咱们把屁股擦干净点。”
王大龙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筷子,笑了。
“兄弟,这件事我们没办法出面,
还是要靠你,
关键好处可都是让你给弄去了。
清溪镇新开的土地让你弄去了三分之二,
你踏马心里没数吗。”
范天龙扯了扯嘴角,“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
你和上面哪个没拿好处,
我赚十两银子,得给你们七成,
那些个脏活还都要咱们来做,
你说这些话不亏良心。”
王大龙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别跟我磨叽,
如果没有我们这边给你压着,
早就把你们送牢房里吃牢饭了,
这次回去注意点,
其他人都好说,就是余小五那帮人有点不识抬举,
我听说昨天是不是又出来闹事了。”
“是,
这帮孙子也不知道从啥地方来的,
不过看起来有点不好惹。
你等我回去,带人好好教育他们一下,
让他们知道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两个人相视一笑,站起来朝着知县那桌走了过去,给左大同他们敬酒去了。
清溪镇,老牛背山脚下新建起来一排木头房子。
住着不知道从啥地方搬过来的一帮大老爷们。
刚开始,附近村子老百姓私底下都叫他们光棍村,后来因为垦荒土地被范天龙他们抢了以后,才跟余小五他们有了接触。
都说余小五是个爷们,天不怕地不怕。
村口的打杨树下面,余小五身边坐着几个兄弟。
王金锁手里端着一根烟袋锅正吧嗒吧嗒的抽着。
麦穗嘴里面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眯着眼睛看天。
“大哥,
我估计范天龙那帮人可能还得来,
他们不可能放过咱们,
要我说,咱们就跟他硬碰硬来一下子,
当初,帮着王妃干鞑靼的时候谁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现在回来受他们这帮所以的窝囊气,
我早就忍不住了。”
“我觉得也是,
总不能咱们开荒种田,费了半天劲,到最后成全别人吧,
王爷不是早就说了,
开荒种田的归自己吗,
他们不给咱们农具也就算了,
还跑过来欺负咱们,
这个绝对受不了。”
“是啊,你想想,咱们可是好几百口子人呢,
到时候没吃的,还不饿死。”
余小五眉头紧锁,从木头墩子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几个人,“行,那就这么地,
让兄弟们把家伙准备好,
他们要是再来,就干他。
镇里不是不管吗,
咱们自己管。”
几个人正说着,五道岭,涝豆洼,和尚房子几个村子的代表也来到了村口。
五道岭来的是陈大柱,涝豆洼来的叫黄喜发,和尚房子来的是金宝福。
几个人看见余小五一起拱手。
“小五爷,老少爷们托我们几个过来和你商量事,
范天龙那帮孙子也太欺负人了,
垦荒的土地收走了,
这是不给咱们活路了,
大家伙想看看你们咋办,
不行就跟着你们一起干他 娘的,
反正饿死也是死,打仗也是死,
村里商量好了,
如果被打死了,他们家老婆孩子全村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