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墨鹤大为不解。
夏凛枭面无表情道:“从我出生起,就被母后视作父亲的生命延续,我在她眼里从来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儿子,只是一个复仇的工具。每次我想挣脱这样的可笑命运,却总被她名为‘亲情道义’的借口光明正大的绑架。”
“我最厌恶情感绑架,更不可能为了得到苏染汐的感动,就变成自己最厌恶的人!”
他冷冷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往回走,“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的伤势,事关重大,只有你和朱雀知道,以后休要再提。”
墨鹤僵站远离,沉默良久。
王爷一向寡言少语,今日却罕见地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语重心长的剖白,就像堵塞已久的洪流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曾经那个冷漠寡言的战神,如今才活出了血肉之躯的味道。
王妃改变了他,却不是王爷的救赎。
也许有朝一日,她还会将王爷拖入更无情冰冷的深渊……
他不理解男女感情,只希望王爷历经千帆,跨过苦难,终可得善果。
……
与此同时。
苏染汐靠在门后,深深吐了一口气。
屏住许久的呼吸才堪堪顺畅了几分。
为了不在两个高手面前暴露行踪,她辛苦地收敛气息,未免暴露……却不想夏凛枭如今内力尽失,根本意识不到她藏在这里。
难怪!
当日大殿之上他看起来只是受了些不轻不重的外伤,呼吸和气色都正常的有些不正常了。
而今日在未央殿,他匆匆赶来竟还会泄了气息,还要收敛微喘之态不让人看出异样……
原来,夏凛枭果然受伤甚重,却一直瞒着所有人,甚至不让她摸一下脉。
这个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家伙!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问过当事人一句吗?
真当自己是情圣转世么?
苏染汐攥了攥拳头,拉开门就要追上去——
“嫂嫂?”施诗刚从拐角出来,看到苏染汐怒气冲冲的样子连忙迎过来,假装不经意地往屋子里探看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夏凛枭不在里头,你要不要进去找一找奸夫?”苏染汐扭头,满脸写着不悦,吓得施诗一跳,“怎么了?你们……闺房之乐不和谐?”
难道哥哥真的不行?
否则嫂嫂为何一副欲求不满的生气模样!
太可怕了!
施诗心肝扑通跳,连忙安抚道:“嫂嫂,你别怪哥哥那啥心有余而力不足,汤泉村一战,他受伤必然不轻。只是哥哥素来要强,从小就习惯隐忍情绪,从不肯轻易示弱于人,所以才不跟你说。”
“这也不怪哥哥倔强,对枕边人也不肯坦白伤情。只是听我爹说,皇后娘娘对哥哥的教养从小便十分严苛,甚至一度到了变态的地步。”
“为了练就纯阳内力,娘娘日夜将哥哥关在密室,打骂不说,还灌些乱七八糟的药,以便让他迅速习成,逼得哥哥险些小命不保”
“那时候他还是个几岁的小孩呢!为了尽快脱离苦海,哥哥很小就学会隐忍疼痛,就算累得昏死过去也绝不低头向娘娘讨饶,因为求饶只会换来更惨痛的代价。”
小丫头字里行间极力卖惨:“嫂嫂,再多给哥哥一点时间,等他身体恢复了,你们再好好交流感情生个健康的宝宝。”
“??”苏染汐一腔怒火都被她的插科打诨给搅乱了,好气又好笑地扯住她小脸,“我看起来有这么饥渴吗?”
她们聊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不过……
夏凛枭这狗脾气一向如此,她本来不该为此大动肝火的。
再说,他和帝后的关系日益紧张,这个时候如果暴露了糟糕的身体状况,只怕后患无穷。
自己跟他又只是合作关系,就算夏凛枭不愿意直言相告,也是情有可原。
她没什么可生气的……
苏染汐抿了抿唇,打消找人算账的冲动,扭头回房。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这时候她的情绪只是强压下来,并未真正平息。
而挑起这一抹强烈情绪波动的人是夏凛枭!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因为夏凛枭的隐瞒这么生气!
“等一下。”施诗想到自己的计划,壮胆跟上去,讨好一笑:“王妃嫂嫂,我在王府住哪儿都行吗?”
“你问夏凛枭去。”苏染汐刚说完,就被施诗抱住了胳膊撒娇道:“你是王府的女主人,这点小事哥哥才不会过问。我听说他把令牌都给你了,这跟交命有什么区别?”
“……”苏染汐一时不想频繁听到夏凛枭的名字,头疼道:“王府这么大,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安排下人收拾就行,不用征得我同意。”
她脚步一顿,若有所思道:“或者,你想住我那儿也行。”
“那怎么行!你是已婚人士,我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怎么好意思厚脸皮蹭住呢?”施诗眨了眨眼睛,“王府这么多房间,除了主殿之外我可随便选咯。”
“依你。”苏染汐拿她没办法,心思也没放在这里,摆摆手就走了。
她看过青鸽和灵犀的伤势,又去天下第一楼看账本、培训员工,不自觉地让自己忙碌起来,懒得去想夏凛枭的死活。
到了晚上,她想宿在酒楼,却被施诗派人请回去。
对这个真性情的小妹妹,苏染汐还是很喜欢的——今日是施诗第一天入住,晾她一个人在王府也不是待客之道。
“郡主可用过晚膳了?”苏染汐一回府,就想去看看施诗,但流星比划了半天,最后指向主殿。
“她在我房里等着?”苏染汐了然,“你先去回话,让郡主稍等片刻。我让厨房多备些郡主爱吃的饭菜,待会儿回去跟她一起用膳。”
流星恭谨点头,转身离开。
苏染汐看着她的身影,心头掠过一抹不适感。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她和施诗的关系日益交好,流星在她身边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只是一向存在感不强。
今日乍一见,总觉得她跟初见时有哪里不一样了。
……
苏染汐吩咐小厨房做一桌好酒菜,便拎着酒楼新做的叫花鸡回房,打算先安抚一下小馋猫。
一开门,屋子里却是黑的。
房间没人?
苏染汐正要点头,忽然听到了一阵清浅的呼吸声。
床上传来的!
小丫头等睡着了?
苏染汐好笑地拆开一支鸡腿,隐约看到床幔下那道模糊的人影,蹑手蹑脚的俯身凑到床边:“再不起来,熟透的肥鸡就飞走了!”
床上那道身影一动不动,还是没说话。
“真这么困?”苏染汐胡乱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好笑道:“算了,这么喜欢我的床,晚上就一起睡吧!”
她起身正要离开,手腕一热。
身体陡然翻转,瞬间滚落床榻。
须臾,苏染汐落入一个干燥宽厚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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