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呢?!”宁欢捂嘴笑了笑,眼底有讽刺。
下一秒,苏念念出现在屋檐口,态度不卑不亢:“嫂子,锄地我确实不怎么会,但栽花种菜略懂一点,就你手边那株山油茶,如果再不换土层深厚的酸性土,或者晒晒阳光,可就真的要枯萎了。”
宁欢一怔,条件反射的看向自己的爱花,“你懂什么。”
话虽是那么说,但她还是默默把旁边那盆桃叶珊瑚给挪开了,当眸光再次看向隔壁院子时,却瞧见顾知野扔了锄头,把小媳妇给劝进了屋,当真是看得如眼珠子般,再想想已经有些老人味的冯政委,宁欢忍不住叹了口气。
……
临近过年。
因肚子笨重,再加上顾知野抽不出时间,兄妹俩不能如约返回向阳村,苏念念把手里的布票和棉花票全给了苏见山,让对方去百货大楼给王桂芬置办年货。
前段时间老太太寄来的百家被苏念念早收到了,针脚紧密、厚实、柔软漂亮,让人爱不释手,在这个年月,哪怕是一块小小的布,都是家里的好东西,苏念念可不相信村里人会无缘无故就把碎布给王桂芬,老人家指不定倒贴了多少,她把能想到的、能买到的,都让哥哥帮忙购置。
有这些东西在,二房至少不敢轻怠了奶奶。
苏见山出门是有任务的,他拿着妹妹给的清单,在百货大楼上下乱窜,让苏见山没想到的是,他竟会在百货大楼瞧见她们……
至少这样的一幕,在苏见山的眼中是不该存在的。
从和柳桃确定关系后,苏见山除了去找妹妹,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对方在一起,柳桃瞧见他对苏念念的好,偶有吃味,但心大的苏见山根本察觉不出来。
他用自己的方式对柳桃还有妹妹好,同时在苏念念的督促下,认真存钱,争取早点把柳桃带回老苏家,但妹妹说过,想要踏进柳家大门,他就必须更优秀。
苏见山前二十六年都没有这般努力过,但当他瞧见柳桃和陈年年挽手过来时,那颗本就不聪明的大脑直接宕机了,他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挡在了两人面前,粗声粗气道:“桃子,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她是坏人啊!”
“……”
陈年年的笑有片刻凝滞,下一秒,她佯装温和,冲柳桃笑道:“瞧俺哥,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妹,那嫂子,俺先走了。”
柳桃同样有点尴尬,等陈年年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她挪步凑近苏见山,低声道:“你是不是傻?!怎么能当着人的面说人坏话,其实我觉得陈年年人还不错啊,多亏了她给带来的名额,才让我堂妹能够挤进制衣厂。
我妈可喜欢她了,你别说她坏话,她和念念或许有点恩怨,你放心,亲疏远近我能分得清楚,和她不过是逢场做做戏,捞点好处罢了。”
“你离她远点,她打人可疼了。”苏见山心有余悸的揉了揉脸。
柳桃哭笑不得:“这不是有你在吗?你会保护我吗?”
苏见山低低的‘嗯’了一声,两人心照不宣的,开始逛百货大楼,至于苏念念给的那张清单,则辗转到了柳桃的手上,那一笔笔的支出,看得柳桃微微皱眉。
就这个用法,那得花多少钱啊,这念念,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哥哥将来结婚的事,还是说只想薅羊毛,柳桃原本坦荡的心里,头一次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
陈年年是在经历过供销社的事件后,才知道了人脉的重要性。
高山月就是条疯狗,绝没有任何可供她挖墙角的机会,至于柳桃,或许是这人还对当初误会她的事心有介怀,所以,陈年年的东西没有白送,现在,她和柳桃勉强算得上是好友。
只要苏见山第一在乎的人是亲妹子,那么陈年年就有自信,迟早把柳桃变成自己有力的棋子,苏念念所在乎的、重要的东西,她会一样一样抢走。
让对方尝尝那种被背叛、被夺取的滋味。
一想到这里,原本吃糠咽菜的生活都不算啥了,陈年年哼着小曲,朝着靳家去,她如今住在靳家位于宁县的小院,地位可见一斑,那快乐的心情在瞧见等候在院外的马大姐时戛然而止,对方猫着身子,等候在黄角树下,脸遮得严严实实。
陈年年变了脸色,快步走近:“谁让你来的?!”
“我偷跑出来的,放心,没人瞧见。”随着陈年年开门,马大姐堂而皇之的跟随她进屋,前者环顾四周,眼中艳羡不减,“陈年年,你过的真是神仙生活啊,比起我那烂泥地简直好一万倍,要不你和你男人说说,赶紧把我弄出去算了,我也想回家过个年。”
眼前这位就是让陈年年吃糠咽菜的罪魁祸首,她不耐烦道:“俺和你说过这件事俺帮不了你。”
“杀人罪是要吞花生米的吧?!”
“马姐——!俺真的没有敷衍你的意思。”陈年年急得差点哭出来,如果早知道自己能从那个烂泥坑爬出来,说什么她都不会把软肋递到马大姐的手上,这人简直贪得无厌。
将她手里的钱票榨得干干净净,逼得陈年年不得不变卖靳家的部分家具,眼看到过年,靳川等人或许会回宁县,这人非得在这档口作死,还出言威胁她,陈年年眸色沉了沉,将茶水缸放在马大姐面前:“你给俺点时间,明年、或者后年,俺会帮你想办法的。”
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了陈年年的脸上,马大姐不耐烦道:“最迟年底。”
“……”
“对了,你上周给的肉票已经用完了,听说你们制衣厂福利好,有发放物品奖励,棉衣被子什么的我都不嫌弃,赶紧给我,在天亮前我还得赶回去,免得被场子里的人发现。”马大姐没了邮票,是特意钻狗洞跑出来的,这种事从前就没少干,所以,她轻车熟路。
瞧瞧这院子,这装潢,马大姐瞬间觉得没白来。
陈年年被泼了一脸热水,好像就傻在了当场,听闻她想要东西,立马就抬起脚步进屋拿了,马大姐撇了撇嘴,环顾四周,脏手不由得抚上挂在墙角的花鸟画。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眉梢微扬,乐道:“这幅画不错,要不就送我……”
喉咙里的话忽戛然而停,一截冰冷的麻绳横在了马大姐的脖颈处,陈年年咬紧了后槽牙,用麻绳死死勒住对方脖颈,随后将人往后面拖,脸皮因用力而痉挛,她嘴皮子不停的颤抖。
“好!好!好!俺现在就送你去死!你以为你是谁,你敢威胁俺?!既然都杀了第一个,那俺怎么会介意多一个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