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师侄,虽然这些弟子为了攀附你们魍魉宗,其行为有些……有些不妥,但这就是你们可以随意杀人的理由?”
刹那间,一道如同金石交击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让人听得心中极为不舒服,却是那裂魂门的凡长老开口了,他一脸的阴沉,却似已能滴出水一般。
他的声音中,竟隐有杀伐之意,让下方李言三人心中一凛,温新凉听罢后,不再保持懒散模样,而是面色一肃。
“三位前辈,我等虽然出身魍魉宗,却并非什么依势横行之徒。晩辈刚才之言,只是问清前辈是否知道那两女子的意图?
三位前辈既然知晓她们的行径,那我便说出缘由,此二女在见我们面不久,便说了一句‘师兄您太谦虚了,你们师兄弟三人一看就是宗内精英弟子,以后还得多仰仗你们,保的奴家二人一时周全才是。’
要知道,我们三人与这‘红婵门’二女可是首次见面,而且我这位八师弟也是第一次出的宗门,想来以他的修为,刚才您几位在刚见面时,如果不是我说出,是否又知道他是我的师弟呢?”
他这话一出口,让上首的陈长老三人就是一愣,随即沉默了下来,他们是何等之人,话已说到如此地步,如何还不明白。
如果那“红婵门”二女没有包藏祸心,没有内线通知,如何能把一位从未出门的凝气期小修士,与筑基修士一起称为师兄弟,这就是放在他们身上,也不可能做出如此的判断。
停了少许后,陈长老手捻虬髯,摇头说道。
“只是……只是这便你的片面之言了,即便是我们相信,那‘红婵门’又如何信得,尤其那门主‘红烛仙子’,可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这次却要非你师门拿出说词了。”
裂魂门的凡长老与飘云谷的白长老也是默默点头,他们虽然信了温新凉所说六七分,但想到那“红烛仙子”后,也是心紧的狠。
“呵呵呵……那倒不必了!”
下方温新凉听了此言,却是手腕一翻,一枚淡紫色的玉简出现在了手上,然后向上一抛,一道紫光直奔上方。
温新凉话一出口时,陈长老三人顿时有些疑惑,但当见到那枚淡紫色玉简时,那名裂魂门凡长老不由惊呼出声。
“圭音玉简!”
李言与林大巧一直坐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一直都由温新凉在处理。
这时突然听得那名凡长老惊呼出声,李言二人也不由抬眼望向那枚紫色玉简,李言心中想道。
“圭音玉简,这就是圭音玉简,听说可记录留影与声音的宝物,一枚圭音玉简听说至少值近千枚灵石,我也只是在典籍中见过描述,这倒是第一次见了。
此物可在悄无声息下,使用神识控制记录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而且丝毫不会有遗漏,使用价值极高,但一枚圭音玉简最多只能使用五次,五次后便会自行溃散了。
这东西由于太贵,而且又受使用次数的限制,所以基本除了金丹修士,很少有人会舍得使用它,想不到五师兄竟有此物,而且就这样便轻易使用了一次。”
不光是李言心中惊骇,就连上方三人也同样震惊,要知道就是他们自己身上,也只是各有一枚“圭音玉简”在身,而且是留到关键时候方会使用。
三人万万没想到,魍魉宗一名筑基初期弟子身上竟也有此物,而且就这般看似随意的用了,这让他们对魍魉宗的底蕴,越发感到恐惧。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其实乃是温新凉私有之物,而且他这人又是泼皮出身,做事很少讲究常规,觉得好玩便会直接不管不顾的买了,觉得此事应做后,更又是不管不顾的用了。
虽然是两条人命,但在陈长老三人看来,根本不值得浪费使用一次圭音玉简的机会,以魍魉宗霸道,温新凉说那二人说了那句话,必就是说了。
即便是口头上让人有些不服,但也仅仅就是如此罢了,就是那“红烛仙子”也只能让他们这些人头痛罢了,魍魉宗估计轻轻吹一气,便让她乖乖的闭了口。
否则,“红婵门”若是闹的太凶,说不定哪天一夜之间,便从这荒月大陆上消失了也说不一定。
而且以他三人这般精明,早从温新凉的表情和言语间,判定了此事可信程度至少在七成左右,这对于魍魉宗来说,已然足可以动手杀人了。
望着飞来的圭音玉简,陈长老三人并没有立即去接,只是由陈长老用法力将其托在空中,他们根本不会接触这枚玉简。
三人各分出一缕神识探了进去,但仅仅是片刻,三人表情有些尴尬起来,这表情落在下方李言的眼中,他目光闪了数闪,不由又抬手摸了摸鼻尖。
再转头看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温、林二人,知道那枚圭音玉简中,可能记录了当时自遇见二女后的所有言语。
毕竟他二人也不知道对方何时说出什么样的话,做出什么样的事,自是囫囵吞枣般的全记下了,其间一些调情之调估计却有不少,这让上方三名老家伙在听了后,竟然也有些尴尬了。
不过,很快那三人便眼中一亮,然后纷纷收回了神识,互望了眼后,便将圭音玉简用法力送回到了温新凉面前,温新凉则是一脸的轻松,大袖一挥,那枚圭音玉简消失无影。
自拿出圭音玉简到最后收回,温新凉根本没有丝毫担心这里有与三宗勾结之人,或与“红婵门”相通之人,可能会顺手毁了此枚玉简。
他相信,不可能这里所有金丹值都是与对头有勾结,一旦动手,势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根本是得不偿失之事,一名金丹级的细作,足可以让魍魉宗出手灭了其宗门。
何况即便是毁了此枚玉简,只要这里有一名金丹修士走脱,要不要这玉简也是无所谓了。
并且他三人今日穿着宗门服饰入得坊市,可是被许多人看见的,即便这里有敌方之人,也不会因三名小修士做了舍本逐末之事。
“你且收好此圭音玉简,以作实证。此间事了,你三人可以做自己的事去了。”
陈长老看了白长老和凡长老一眼,见二人悄然点头,三人都是不愿多与魍魉宗打交道,何况眼前三名筑基小子,个个都是心思机敏之辈。
“既然如此,那小子三人这便离去了。”
温新凉也是爽快,他如何想与一帮老家伙谈天说地,当即起身行礼,李言二人也是跟着起身一礼,在陈长老三人微笑中,迈步向大堂门外走去。
直到李言三人在一阵荡起涟漪中,裹了身躯逐渐消逝,大堂内,一时间竟沉寂了下去。
过了良久,凡长老那如金石交击的声音再次响起。
“此事,红烛仙子可不一定敢找后帐了。”
“嘿嘿嘿……如果是找了后帐,那才是正确的举动,说明要么她会演戏,要么她真的一无所知,乃是手下之人与三宗暗通款曲,否则……”
陈长老那淳厚的声音,也在大堂内再次响起。
“唉,你我还是尽快把此消息传回宗门吧,让宗门立即断了与‘红婵门’的一切来往,不然一个不小心,可能便是大祸临头,一件小事竟拖出了如此的是非……”
白长老长叹一声,然后三人纷纷拿出传音符,各自神识探入了进入……至于说些什么,只有三人自己心里知晓了。
望着身后的小巷,听着耳边突然传出的阵阵喧嚣声,李言仿佛又回到了另一片天地。
“阵法,禁制,日后得多寻些这方面的典籍来看看了,当真是极为有用。”
“这档子事当真耽误了不少时间,小师弟我们动作要快些,不然今日就无法赶回宗门了。”
温新凉的声音传入耳内。
“但凭五师兄安排,我对这里可是一无所知。”
李言望着四通八达的街道,人流不断,不由苦笑一声。
当下三人直接由温新凉在前,就在这座坊市内穿梭起来,李言一路行来,所见与之前大同小异,而身边又有林大巧更是不断的低声解释,倒也越来越了解沛阳坊市了。
沛阳坊市除了八股势力自身开的店铺外,更有不少外来势力夹杂其中,他们每年也想从这里获取丰厚的利益。
所以,坊市之中倒也是鱼龙混杂了,这样一来,不免影响了这里原住民的生意。
曾经,八股势力也完全清除过这些外来势力,但这样带来的结果就是,这里的水太清,鱼儿鲜有存活。
有些外来十万大山历练的修士,在打听到这里乃为纯粹的地头蛇开辟的坊市后,往往不是不敢轻易进入,就是在来时就早已准备好了所需之物。
而且他们在十万大山中历练后的所得之物,也会不辞辛劳中,再带到自己熟悉的坊市出售,那段时间的沛阳坊市交易大减,修士稀少。
一家独大的结果如何能不被人惦记,就在八股势力清除外来势力后不久,他们的门人弟子无论是在外行走,或是在十万大山中历练,经常会莫名其妙的遭受围攻或偷袭。
而那些攻击他们的修士来历驳杂无比,五花八门,散修、邪修,不知名的小门小派层出不穷,一时间让八股势力在外损失不小,伤亡了不少弟子。
一时间,八股势力根本无法处处顾及,最后鉴于种种原因,八股势力还是逐步放开了市场,默认了不断涌进的商家。
虽然这些商家每年都会分走不少利益分成,但却带动了沛阳坊市的兴旺,后续让八股势力的收益不减反增,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说话之间,李言三人路过了一处门厅宽阔之处,李言他们还站在街面上时,便已听到里面如潮的喧嚣声。
望着那巨大的,占地足有十几亩的连片房屋,再看着那大门处人群涌动,客流如织的场景,让李言不由为之咋舌。
“七师兄,这是哪一家商铺,怎得生意如此红火?”
李言不由问道。
“小师弟,这里可不是哪一家的商铺,而是一处自由市场,里面皆为临时摊位,只需要缴纳三枚低阶灵石,便可在内设摊摆点一天。
不过,这里往往都是以散修售卖居多,当然也有一些宗门弟子,他们身上都有自认为的奇珍宝物,去了商铺人家给的钱少,自己不愿,本人却又想换取多的灵石,便来此自行设摊了。
还有就是一些人在意外得到了不知名的物品后,自己也拿捏不准,便来此设摊,或是以物易物,换取自己看中的东西,或是借机搞清自己手中之物来由。
反正各种由头都会有的,何况在这里摆摊,除了那三块必须缴纳的摊位费外,无论你卖什么东西,都不会再有提成拿出,多了是你赚的,少了自行负责。
而不像在商家店铺出售任何东西,都要被扣除不少的佣金,说白了,这里就是提供了一个自由交易的地方,好坏与坊市无关,买到假货也是你自认倒霉。”
林大巧如数家珍地轻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