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众人见桂六刚与血手飞镰儒生二人已率先走到院中,相互望了一眼后,也是纷纷跟了上去,李言最后才一步跨出。
而他在走出房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那巡逻回来的筑基修士走向宫道人,随即将一枚玉简递给了宫道人。
宫道人那里只是有轻微神识波动了一下,然后一双眼睛又看向了前方的那两名黑袍人,两名黑袍人似有感应,其中一人还略偏了一下头,斗篷阴影下,露出挂着一丝笑意的嘴角。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却也是被李言、岳掌门仅有几人瞧在了眼中。
李言瞧得明白,已知那枚玉简中,定是记录自己等人进入道观时留下的信息,虽然信息真假难辩,但只要是有心去留意,还是能猜出一些的。
甚至是顺着线索去查,都能查到根源,比如他自己的血叶宗身份,如果真的去血叶宗查询,定然会暴露的。
桂六刚到了院中后,便顺着院墙阵法所布点位看了起来,他不时放出神识后,闭目仔细感应着,有时蹲下身子观看一番,有时甚至放出法力,用手敲打地面或墙壁。
修仙之人多多少少对阵法都是懂上一点,其余人也是在院中放出神识探测起来,李言近期因研究傀儡术,也涉猎了一些阵法之道,对阵法也算是入了门。
于是,他也在院中看了起来,当然似这般查看,除非是对阵法极为精深之人,否则,想从中学到别派阵法精要,那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因此这里大多数人,只是查看阵法是否有被明显破坏过的痕迹了。
李言转了一圈后,以他的阵法之道,除了看出院门正面有被人轰击的痕迹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院中八个驱动阵法的灵石槽,在阵法被人强力攻击后,灵石最终也因灵气耗尽,变成了一团团灰色粉沫,可见当时罗三胖攻击声势之猛。
桂六刚一圈下来后,依旧带着一脸疑惑,思索了良久后,这才开口说道。
“宫道友,此阵没有半点不妥,至少我是查不出来有何问题,除了阵法正面那几处炸裂点,是从外攻击形成之外,其余任何迹象都是表明,此处没有被人修改了阵法禁制,有偷偷进出的可能。
也就是说,应该没有人从内破除禁制而离开,整个院落在阵法开启后,就如同一个牢笼,连土遁也是妄想。
我想,从阵法之上查找线索痕迹,应该是不可能的了,倒不如从致使那位刘师弟死亡原因上下功夫。
我记得那位刘师弟的心脏破裂处,可是还残留些许灵力的,是否从这上面可以查出相应的功法来?”
宫道人听罢后,看了桂六刚一眼,稍顷也是点了点头。
他此番也只是借助桂六刚的阵道,看看是否有其它的发现,之前他们也是查了数遍,也是如此。
他即身为玄清观掌门,玄清观虽然没落,但阵法之道依旧传承悠久,若说起来,他的阵法一道可比那桂六刚要强上数倍,只是他还抱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想法罢了。
李言本来站在院中一角,心中想着此间种种诡异,一时间,也被宫道人之前说的几个疑问搅得理之不清。
凶手进入这里,可以是熟人骗得信任后入内,可杀人后如何在没有任何出口情况下,离开一个似牢笼般的地方,阵法却丝毫没有破坏,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此事诡异,自己是否真要找个时机,拿了魍魉宗令牌离去才是。
正在思索间,桂六刚的话就传入了耳中,却让李言身体不由轻微一颤,他脑中如有一道闪电划过,他想起了曾经在一些典籍上看过的一段话。
不由神识再次探向屋内那死亡的道士身上,他此番举动倒没有遮掩。这里所有修士在听了桂六刚的话后,已有不少人觉得极有道理,都是神识探向屋内。
李言的神识扫视而过,又在刘师兄心脏伤口处探查一遍,然后再次扩向四周。
片刻后,他脸上神色虽没有波动,心中却已有着讶然。
而就在众人神识再次探查间,那一主一仆中,似主人的紫衫青年却在众人一侧,似低语喃喃。
“袭人……”
他话语几乎是低不可闻,周边虽有几人听到,不过都以为他在说袭击之人事情罢了,但李言却一直有一缕神识留意这里,他却是听得真切,心中更是一震。
不由自主地抬眼看了那边紫衫青年一眼,而就在他看过去的同时,那一直有些呆板的驼背老者,竟也抬起头来,一双混浊的双目看向了李言。
李言心中一惊,想不到这驼背老者感应如此灵敏,自己只是目光刚有所及,就被对方发觉了,不过他表情依旧,平静地又将视线移向了他处,似不经意间掠过一般。
同时,他心里对这名看不透修为的驼背老者已有了判断,自己神识对方无法察觉,对自己刚才不经意的一眼,又有如此感应,其修为可能是筑基大圆满。
甚至是如那宫道人一般,是一名金丹修士,大概判断出对方实力后,李言稍加放心。
很快,他的心思就放在了自己刚才的发现上面,不由站在一侧,低头冥想起来。
就在众人都再次探查道士尸首时,桂六刚已再次开口。
“贵师弟伤口上的灵力波动,应为木属性灵力,而且还应同时兼有水灵力,伤口边缘虽然看似震得粉碎,显示其灵力极为霸道。
可这些碎块外都有着水雾包裹,使得碎块边缘看起来虽棱角分明,却都有着圆润之意,像是被洞穿。”
“嗯,我判断也如桂兄这般结果,同时此仙术应是一缕指风,而非掌拳所为,心脏上所有裂纹乃是由一点受力后,向四击扩散开来,形成裂纹。”
岳掌门也是开口说道。
“应是如此,如此一来,凶手最少是身具木、水两系灵根,或是携带木、水两系法宝所杀。”
血手飞镰儒生也是轻摇折扇,淡淡开口,只是随着他扇面打开,那股浓郁的有些令人作呕的血腥,再次充斥所有人的鼻尖,让不少人眉头轻微皱起,他却浑不在意。
有了这三位筑基修士判断,其余外来修士都不再说话。
一时间,院中就安静了下来,这里每个人能修炼到这般地步,哪个不是聪明之人,这三人的话中,已然点明凶手至少是木水两系修士,这个稍加一查便可知晓。
但这只是缩小了一些范围,却不能完全排除是其他灵根属性修仙者所为,正如血手飞廉儒生所说,木水两系法宝一样可以造成这样结果。
但他们可并非如刚才秦成义那般是道观之人,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保命底牌,大都数是放在储物袋中的,如何能让外人知晓。
何况,同时储物袋中还可能有别的秘密存在,如身家财富等等,也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
除非玄清观修士是以修为势压人,强行查看,但这样一来,即便是玄清观也是做不出来的了。
李言心中轻叹,自己储物袋倒是可以让这些道士查看,反正他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土斑之中,任他们如何看也是无果,只是自己乃是五系杂灵根,无论如何也逃出不木水两系了。
宫道人眉头紧皱,但一时间,却也无法真的提出查看别人储物袋的说法,那几名凝气期修士还好说,谅他们也不敢反抗,只是这些外来筑基修士却是让他头痛了。
一个不好,对方真的就会立即翻脸,像血手飞镰儒生这种也是二流宗门之人,一旦得罪,可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极有可能就是得罪整个宗门。
他思虑了一会后,对着众人一拱手。
“各位道友,这样吧,只要众位道友能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稍后便可离去,而且此次传送费用也一并免了,当作今日得罪之处的赔礼。”
他说到这些话语时,声音虽然低沉,但目光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如果说不出让我信服的理由,那么还请这位道友留下来,我既然看不出这里凶手如何杀人,那么便等明日晚间师尊归来,那时一切自可见分晓。
到时有了结果后,若真与这位道友无关,同样,非但这次传送灵石全免,并且我道观另有一些其他赔偿,得罪之处还望各位道友海涵一二。
但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有哪位道友在这时强行离开,那么我只有得罪了。”
宫道人话说至此,已是冰寒至极。
李言等人听后,再次陷入沉默,但很快便有人开口了。
“宫道友,我与两名徒儿自开始就在那大厅内,其后时间还有桂道友进来作证。
最后人齐时,我等则是直接出得大厅后,便与林道友等人一起离开的院落,这一切当可由你那两名小厮作证。
而且以我等这末流修为,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只有元婴修士才拥有的分身之事。”
说话之人正是清谷派的岳掌门,他话中透露他一直在休息大厅之中,且以他与两名弟子的修为,并没有能力化出分身外出杀人。
他这话倒也不假,要想炼制出分身了,除了极个别的特殊功法,有可能在金丹期能做到外,只有元婴老怪才有这能力了,这说明留在大厅内的必是他三人的本体无疑了。
只要有人证明他三人,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大厅就行了。
宫道人一听,便把目光看向了桂六刚,桂六刚刚是微微一笑。
“这倒不假,在我进入大厅时,岳掌门已然与其两名弟子在内,之后便是直至我们一起离开,我与侄儿同样一直待在大厅,岳掌门和小厮同样可以作证。”
这样一来,二人之间便有了相互之间的佐证,而且桂六刚话中也只承认在他来后,岳掌门与其弟子一直未离开,话语间也是滴水不漏。
很快,那大厅外的两名青衣小厮便被人叫了过来。
两名青衣小厮看了这两拨人后,均是连连点头,这些人一直都在他们视线之中,即便有一人去叫侧房修士,另一人也会一直守在大厅门外的。
宫道人叫过季堂主,监律堂在玄清观执掌条律和弟子入门调查,季堂主看了两名小厮后,低声对宫道人说道。
“这两名弟来历完全没问题,嗯,但还请掌门师兄稍等片刻。”
然后,就在两名青衣小厮惊恐的眼神中,季堂主直接带了两人走出了院落,小半炷香后,季堂主面色如常的走了进来,对着宫道人点了点头。
这里除了一些凝气期修士外,筑基修士如何不知刚才李堂主去做了什么,必是以某种术法迷了两名小厮的心智,让其说出实情。
筑基修士虽无金丹修士的搜魂之法,可也是有让人失去神智的术法,你问什么,他便回答什么,根本没有半点谎言。
不过这种法术,只适合于二者之间修为相差巨大方可,这两名小厮都只是凝气期二层修为,对于季堂主来说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差池。
“哦,这般说来,岳掌门和桂道友就是清白了。”
宫道人点了点头,但凡有一定证据,他也不会去得罪一位筑基修士。
“尚请二位道友与弟子在一旁稍候,待会与其他人一同离开。”
宫道人又对岳掌门和桂六刚二人分别打了个道礼,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其余之人,他身后其余清玄观道士,此时也是目中精芒外露,死死的盯着其余之人。
随着范围的缩小,余下人是凶手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他们自是心中期盼凶手快些显形。
一名筑基修士对于二流宗门太过重要了,他们心中早把凶手视为必杀之人,恨不得立即找出,让他生不如死。
尤其是刘师兄的上一辈与师尊还有关系,等师尊回来得知此事,不知自己等人要受到何种惩罚,若找到凶手还有个交代。
否则,迎接他们的必是雷霆之怒,那可不是他们愿意承受的。
“我一直在侧房中打坐休息了,这期间却是没人做了证,嘿嘿嘿……宫道友与季堂主难道认为这是林某下的手吗?”
那血手飞镰儒生见宫道人望向自己,不由冷笑声中开口。
宫道人听后,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
“其实林道友自开始以来,我就没将你列入怀疑对象,但凡了解林道友的人都知道,你所修功法特殊,乃是‘血手宗’秘传‘焚火血海’。
无论是驱使法宝还是仙术,使用出来都会带有极浓血气,而且你的灵根是以火为主的三系的灵根,其中并没有水系灵根。
这一点,季堂主对此更为熟悉,你二人以前年轻时,可是同时参加过不少宗门大赛的。”
对于宫道人之言,另一边的季堂主也是微微点头,他与血手飞镰交手可谓不少,双方都对对方的功法极为熟悉。
何况血手飞镰成名也是已久,很多老牌筑基者之间,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血手飞镰儒生见此,也不再言,则也是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剩余之人。
剩余之人,只剩下了那主仆二人、两名黑袍人、中年凝气期夫妇,以及一直站在角落的李言。